继吏部尚书之后,司天监监正裴嘉祚又奏道:“启禀陛下,司天监昨夜发现星象异常。流星犯柱史,钩钤二星晦暗,九坎之东,齐星晦暗。流星犯柱史,乃谓君有咎;钩钤二星主孝,王者至孝则明,反之则晦暗;齐星晦暗,应在东方。望陛下早察之。”

承平帝有些怒了:“裴嘉祚!你成心找茬是吧?你说‘君有咎’朕也就忍了,可你这话里话外说朕不孝,岂不荒唐!朕的父皇、母后都去世多年,朕还能孝顺谁去?”

裴嘉祚吓得慌忙跪下了:“回禀陛下,臣只是观察天象,据实以奏,至于天象所指为何,非臣所能解释!”

“陛下,此事老臣或许能解释。”只见一老臣颤颤巍巍出班,乃是宗正府宗令王弘之,“陛下在世上还有一母。”

“啊?”承平帝有些懵了,朝臣也大多不解。

“当年世宗皇帝驾崩前,曾亲口嘱咐仁宗皇帝曰:‘姑母比母,汝当以母视之。’故仁宗皇帝在位期间,平原大长公主尊贵无比,特赐见君免参、护卫加倍等诸多特权。然陛下继位后,除见君免参一项外,其余特权全部剥夺,先帝所赐京郊田庄也已收回,又将大长公主殿下谪居偏远望州多年,此皆与世宗皇帝遗命相悖,故称‘不孝’。且望州正在东方古齐国之地,故‘齐星晦暗’,臣以为星象当应在此处!”

承平帝一时语塞了。世宗皇帝的这句遗命他不是不知道,但从未放在心上,此时有人将它冠冕堂皇地提出来,倒还真是他理亏了。

“陛下!”岐国公柳敬诚此时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他跪伏在地哭诉道:“臣前日接到胞弟家书,言道母亲自到望州以后每到冬天即犯咳疾,且年年加重,久治不愈,大夫说皆因望州湿寒之故,非药物可医。今年入冬以来母亲咳疾又犯,常因咳喘不宁,夜不能寐。臣闻之心如刀绞,恨不能以身代母。且臣母明年五月即满六十整寿,耳顺之年,尚流落他乡,臣在京中,如何能安?臣斗胆请求迎奉母亲回京,望陛下允准!”

岐国公这一番哭诉,惹得众臣无不感伤,便有多人为其至孝所感动,纷纷附议,连鲁王祁檩也声援岐国公,请求陛下允准姑母回京。

承平帝犹豫了。他对平原大长公主没有意见,当年他能顺利登基,实际上姑母是帮了他的,只是为何将姑母贬至望州,别人不知道,祁檩你难道不知道吗?那是因为姑母吗?那还不是因为那个小子!

正在为难之际,杜延年再次奏道:“陛下,臣以为,司天监所谓‘不孝’及‘应在东方’恐怕不仅指大长公主一事,还有一事陛下也不可不察。”

“何事?”

“太祖皇帝立国时曾有诏曰:皇室宗子至迟应于十五岁封爵。今先帝长子祁翀年已十六,尚未得封,与太祖皇帝旧制不符。陛下有违太祖旧制,使太祖子孙未得朝廷奉养,亦可称为‘不孝’之举,臣恳请陛下早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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