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是感觉到她?看过来的目光,靳洲转过脸来,接住她?视线。

漆黑的一双瞳,深邃而平静,在那看不到尽头的幽深里,安枝予清楚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你信缘吗?”安枝予没有躲开他眼神?,清澈的眸底,同样映着他。

“信。”

但如果只靠缘分,而他什么都不做,那他和她?之间,大?概率也会像这部小说改编的电影里写的那样:或许以后的某一天我会去到北海道,会去到小樽,去看看那里的雪,然后在漫天遍野的白色里想你。

所以这部《情书,在遇见她?、喜欢她?的这段不算长的时?间里,他一个?人看了?很?多很?多遍。

每一遍都在提醒他,不可?以让自己的喜欢变成遗憾。

电影播到片尾曲的时?候,安枝予已?经靠在他肩膀睡着了?。

耳边传来的呼吸声已?渐清浅,靳洲将手机锁屏后,放到一边。

许是怕吵醒她?,靳洲依旧靠着没有动作,低垂而又偏转的视线里,能看见她?挺翘的鼻尖,徐徐往上,是她?安静铺着的一双眼睫。

怦然心动本该是一瞬间的事情,可?她?的出现,却动摇了?他的世界,超出他想象的后劲,让他每一次与她?独处时?,都能轻而易举地在他心里涌起波涛。

“枝予。”

她?睡熟了?,一点反应都没给?他。

靳洲无?声弯了?弯唇。

窗外,月立枝头。

房间里的灯灭了?,亮着的是安枝予身后的那盏床头灯。

原本放在两?人身前的那个?枕头被放在了?一边,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靳洲和她?同枕一个?枕头,迎着那盏昏黄,看了?她?很?久。

不似上次她?酒醉,靳洲一夜睡睡醒醒,生怕她?发现他的放肆,这次,他虽然也小心翼翼着,但心里却有着名正言顺下的三?分坦然。

只是没想到,上次一夜保持着一个?睡姿的人,今晚会这么不老实。

感觉到下巴有毛茸茸的触感,靳洲蹙了?蹙眉,眼睛睁开,原本与她?面对面侧躺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拱到了?他怀里,甚至还枕着他的胳膊。

心跳在那一瞬,迅猛的加快。

生怕被她?听到似的,靳洲稍微往后退了?一点,结果怀里的人却追着他,往他怀里贴得更紧了?。

靳洲整个?人僵住,不属于自己,但却会让他心生贪念的味道流淌在他鼻间。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不知是不是起伏的胸口惹得怀里的人不满,他听见一声含糊不清的咕哝,随后,贴在他胸口处的脸蹭了?蹭。

靳洲明显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度开始发烫,荧黄色的光线里,他耳尖红得很?明显。

偏偏绵热的鼻息轻斥在他胸口,算不上痒,但缠缠绕绕的,闹得他很?是心绪不宁。

靳洲低头看着抵在他下巴处的始作俑者,默了?会儿,他鬼使神?差地低头。

唇压在她?发顶的时?候,原本环在她?腰上的手也下意识收紧了?。

隔着薄薄一层布料,能感觉到她?腰肢的绵软,只是细得不像话?,轻而易举圈住不说,好像稍不留意就能折断。

怕她?突然醒来,怕她?尴尬,怕她?因此不敢再与他同睡一张床。

尽管流连,可?靳洲还是松开了?几分力道。

只是搂在他腰上的手,他不敢轻易去碰触,更别说拿开了?,就这么任由她?主动地搂着自己。

结果这一搂就搂到了?天光大?亮,房间里的亮光逐渐被窗外的晨色侵暗。

安枝予从他怀里翻了?个?身,许是脸下的胳膊枕得她?有些不舒服,她?把身子往下蠕,然后把靳洲的胳膊往上顶。

一瞬间不被需要的感觉,免不了?让人生出几分失落,但也让他轻松一口气。

把滑到她?手臂的被子轻拽盖过她?肩头,靳洲轻撑起胳膊,看向背过身睡的人。

睡颜安安静静的,没了?平日里的清冷,很?乖。

靳洲无?声笑了?笑。

扭头看一眼时?间,六点二十。

门外没听见声音,他便没有起床,好几个?小时?没睡,困意早就席卷在他眉眼。

被子里,融着满满暖意,隔着彼此身上薄薄布料,烘着两?人。

靳洲往她?身后睡近了?几分,有暧昧的距离,却也不会挨到她?。

*

没有闹钟,安枝予会一觉睡到自然醒,箔箔一缕金光从帘缝里偷泄进来,安枝予翻了?个?身,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睁开了?眼。

人刚醒,思绪有些空,好一会儿之后,安枝予才想起昨晚不是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心脏一紧,她?扭头左右看了?看,却发现床上只有她?自己。

撑着床垫坐起身,恍惚了?一阵后,她?低头看向身上的衣服,脑海里闪现的念头让她?失笑一声。

他那样一个?对谁都温谦的君子,怎会对她?胡来。

穿好衣服后,安枝予从房间里出来,在客厅里,看见靳洲正背身站在阳台打电话?。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安枝予扭头,看见房文敏从厨房里出来。

“哦,”她?略有不自在地勾了?勾耳边的发:“昨晚睡得早。”

说到昨晚,她?眉心浅浅拧出褶痕,昨晚她?好像还没看完电影就睡着了?......

“快去刷牙洗脸吧,马上就能吃饭了?。”

“哦。”安枝予扭头又看一眼阳台,刚好靳洲转过身来,视线相撞,靳洲朝她?展眉笑了?笑。

想起昨晚电影看到一半自己就睡着这事,安枝予脸上难掩歉意。

眼看她?往卫生间去,靳洲这才收回视线。

手机听筒里,乔梦还在追问:“你什么时?候能让我见见儿媳妇?”

“等?我这边安排好了?,再给?你电话?。”

“你别让我等?太久啊,我这两?天都没睡好觉。”准确来说,当她?从好友方华浓那里得知自己儿子领了?证以后,她?这两?天几乎可?以用‘惊喜’一个?词来概括。

惊的是自己儿子不声不响领了?证,半点信息都没透露。

喜的是自己就这么得偿所愿当了?婆婆,有了?儿媳妇。

可?这一切太经不起推敲了?......

电话?挂断,靳洲拉开阳台移门后,径直往卫生间去。

安枝予站在镜子前,正看着手里的牙刷怔怔出神?。

“刷牙的时?候,顺便也帮你挤了?。”

听见声音,安枝予懵怔看过去。

见多了?他清隽优雅的模样,这会儿,他双手插兜,倚在门边,从骨子里透出了?几分她?不曾见过的慵懒。

其实她?刚刚就猜到牙膏是他挤的了?,家里就三?个?人,母亲是肯定不会给?她?做这种小事的。可?真从他嘴里听到答案,她?心脏还是不可?抑制地颤了?下。

视线从他脸上收回,安枝予说了?声“谢谢。”

想起昨晚她?那不规矩却又略缠人的睡姿,再对比此时?窘窘的表情。

靳洲不由垂眸失笑出声。

然后在安枝予紧眉看过来的下一秒,他收起嘴角的笑,催促一声:“快刷吧,马上可?以吃饭了?。”

门口的人影消失,安枝予扭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不知早上他起床时?,自己是副什么样的睡姿,不过哪种都好,总不至于比醉酒时?还失态!

早餐很?丰富,都是房文敏自己做的。

安枝予洗漱完回到西图澜娅餐厅的时?候,靳洲正在盛粥。

“尝尝,”他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声音很?轻:“是不是比我做的好喝。”

安枝予嘴角抿笑:“你也不怕我妈听见。”

她?话?音一落,房文敏就站在了?她?身后:“什么不怕我听见?”

安枝予抬头看她?一眼,岔开话?题:“妈,我上午还有点事,等?下吃完饭,我们就回去了?。”

房文敏也没留她?,但是说了?另外一件事:“你们现在都是怎么住的?”

安枝予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怎么住的?”

可?她?没明白,靳洲却一秒懂了?:“妈,枝予今天就会搬到我那。”说着,他伸手握住安枝予放在腿上的手。

他手上的力度,让安枝予后知后觉地配合起来:“我刚刚不是说上午有事吗,就是这事。”

目光在两?人脸上梭巡了?几个?来回后,房文敏坐下:“那要不要我过去帮你一块儿收拾?”

安枝予忙说不用:“我也没多少?东西?。”

房文敏一秒皱眉,刚要开口,就被靳洲截住话?。

“我那边什么都有,枝予只要带些衣服过去就可?以了?。”

房文敏脸上疑惑不减,看向靳洲:“你住的地方远吗?”

“不远,就在溪侨公馆,下周我来接您去看看,”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环:“这是大?门密码锁的钥匙,放您这就当备用,以后您没事的时?候也可?以随时?过去。”

相比房文敏的怔愣,安枝予整个?人都懵了?。

刚刚她?还以为所谓的‘搬家’不过是个?幌子,结果他把钥匙都拿出来了?,重点是,不是他现在住的榭亭阁。

饭后,安枝予把靳洲拉到房间里,门关?上,她?拽着靳洲到了?窗边。

早晨的太阳,浓烈却不炙热。

知道她?想问什么,所以没等?安枝予开口,他说:“我母亲来了?。”

金色的光晕将他侧脸的轮廓模糊,却也在他漆黑的眼瞳里落下细细碎碎的剪影。

挺鼻薄唇,好看得有些不真实,像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一样,安枝予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们领证的事,你已?经跟她?说了?吗?”

靳洲点头,“不说的话?,她?又要

给?我介绍女孩子了?。”

所以,昨晚他在饭桌上说的话?是真的,当时?她?还以为那不过是他为了?让母亲相信而编的谎话?。

想到这,她?眉心蓦地一紧。

她?怎么忘了?,当初他就是为了?应付他母亲才提出要和她?领证,这是他的所需。

安枝予抬头看他:“所以今天,我是不是就要搬到你那去?”

“嗯,”靳洲目光锁在她?脸上:“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们也可?以再等?等?。”

“没什么不方便的,”她?将眼底不知名的情绪藏住,朝他笑了?笑:“就今天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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