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也是韩霆义气,一个人给顶下了。

和他们比起来,林霄函有着和这个年龄不相符的虚伪和狡诈。

他自从到乡下以后,就非常刻意地挣表现,在知青点明明连举手之劳的小忙都不愿意帮,却愿意去帮老乡们干活。

他帮老乡帮队里干活也都不会默默的,必须要让大队干部都知道。

而且他很会自夸,手上做了一分的事情,嘴上要说出十分功劳。

也就是那些村民傻,被他蒙蔽,拿他当表率。

其实他这种人才是真坏到了骨子里,待人处事没有半分真心真感情,处处利益为先,所有的好都是演出来的。

没有利益可图的时候,他立马就会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这种满身都是心眼和算计的小人,还是别和他起冲突才好。

李乔用眼神向韩霆表达这句话,韩霆也接收到了。

他压了压爆起的脾气,没再搭理林霄函。

刚才在说初夏要分出去单过的事情,韩霆接回话题又继续说:“初夏,我不同意你分出去单过,我答应了海宽叔要照顾好你,你听我的。”

初夏坐在灶后旁观了这一出戏。

她其实没太在意林霄函和韩霆两人说了什么,因为她一直在琢磨,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像被施了咒一样,说不出拒绝的话。

然后她发现,她把目光从韩霆身上转到林霄函身上的时候,这种被施了咒一般的禁锢感好像会减轻一些。

于是她这会便看着林霄函,试着说了句:“我不用人照顾。”

果然说出来了,初夏心头松了口气。

韩霆看着初夏皱起眉头。

初夏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不管什么事都听他的,从来没有反驳过他说的话,也从来没给他添过任何的麻烦。

今天她突然这个样子,让他非常不适应。

他脸色不好看,蹙眉盯着初夏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初夏不敢看韩霆,怕一碰上他的目光就又不受控制全听他的了。

她也没有直视林霄函,只把目光落在他手指上说:“我没怎么,我也不是在学谁,我就是想要分开自己单过。”

韩霆眉头皱得更紧,“为什么?”

初夏目光不动道:“人多,嫌麻烦。”

韩霆收回目光,屏着气没再说话。

然后他突然站起身,一脚踹翻板凳,黑着脸出去了。

板凳被踹断了一根腿,超子坐在他旁边,猝不及防摔坐在地上。

锅盖忙拉超子起来,看向初夏说了句:“初夏你干嘛呀?”

韩霆不在,初夏感觉放松了很多。

她看向锅盖和超子直接说:“你们把粮食也分给我吧。”

其他人都不能理解。

大家在一起相处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好好的,除了林霄函,大家的感情一直都挺好的,初夏突然这样子,不是在和他们划分界限么?

这是伤感情的事情,谁心里能舒服呢?

尤其韩霆是非常重感情的人,初夏和他还是一起长大的发小。

李乔硬笑出来又出声说:“初夏,你真别开玩笑了,韩霆都生气了。”

初夏看向她又说:“我没有开玩笑,哪怕你们全都生气,以后全都不理我,我也要分出来单过。”

其实就算合伙在一起,也没人真的在意过她,拿她当回事过。

李乔:“……”

她脸上笑容干住,嗓子也干住了。

林霄函脸上倒是挂着玩味的笑,抱起胳膊闲闲看起了热闹。

***

小河边。

空气里的湿意与河面的水汽融接在一起。

韩霆从口袋里摸出火柴盒,擦燃一根火柴,低头点燃嘴里的烟。

把灭了火星的火柴梗扔进河里,手指夹烟抽上两口。

刚觉得舒服了些,有人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他转头,只见是苏韵。

苏韵是他们知青点五个女知青当中,模样长得最漂亮的。

她小时候就在少年宫学跳舞,四肢细长,腰肢纤软,气质非常好。

苏韵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送到韩霆面前,“吃糖吧,抽烟伤肺。”

韩霆没接水果糖,抽着烟道:“活得不快意,长命百岁也白活。”

他向来就是潇洒随性的人,最讨厌那些条条框框。

“不吃拉倒。”

苏韵小声说一句,收了手回来,剥了糖纸把糖果送到自己嘴里。

而后她吃着糖也没再说话,默声坐在旁边。

韩霆抽完了一整根烟,在石头上碾灭火星,看向苏韵问:“你们女生住一个房间,你知不知道今天初夏是怎么回事?”

苏韵含着糖道:“不知道,她很少说话。”

韩霆说:“她以前从没这样过,一直都很乖很听话。”

苏韵转头看他,“你喜欢很乖很听话的?”

韩霆看向苏韵放松一笑,“这话说哪儿去了?初夏从小和我在一个院儿里长大,她把我当哥哥,我把她当妹妹,比亲兄妹还亲。”

苏韵知道他只把初夏当妹妹。

她也知道韩霆有喜欢的人,那是他在城里交的女朋友,叫童蕊。

她伸手进口袋里,摸出一张折起来的黄色信封,送到韩霆面前说:“给,你喜欢的人给你写的信,邮递员过来送信的时候你不在,我就帮你收下了。”

韩霆伸手接下来,展开看到信封上童蕊的名字。

他看着信封上的字默声一会,没有再拆开看里面的内容,而是直接揉在手里团成一个纸球,扔面前的河里去了。

“诶?你干嘛呀?”

苏韵惊呼一声,纸团已经落在了河水里。

韩霆语气放松说:“我已经和她明确提出分手了,没必要再藕断丝连。”

苏韵看着他,“你说分就分吗?万一她并不想和你分手呢?她能写信给你,肯定是放不下你,不愿意跟你分手,你看都不看就扔了吗?”

韩霆笑一下,“放下又怎么样,放不下又怎么样?她在部队我在乡下,不可能有未来。继续藕断丝连,也只能是互相耽误,没什么意思。我既然跟她提了分手,那就不会再跟她继续纠缠不清。”

苏韵默一会低声说:“你真狠心。”

韩霆分辩道:“我这叫现实,也是为了她好。”

苏韵没再跟他往下辩,看他一会又说:“条件这么好的姑娘你都说分就分,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也没有半分留恋,我真好奇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降住你,能让你牵肠挂肚食不下咽。”

听了这话,韩霆忽而不正经起来。

他往苏韵面前一凑,拉近了距离看着她说:“要不你试试?”

苏韵被他弄得脸上一热。

她抬手一把推开他,“我对你没有兴趣。”

看苏韵这样,韩霆乐得笑起来。

正笑着的时候,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霆哥!”

韩霆回头,只见深黑的夜色中慢慢出现了锅盖的身影轮廓。

锅盖跑到他面前,弯腰扶着大腿,吁吁喘气道:“霆哥,我们已经把林霄函的粮食称出来分给他了。初夏还是非要分出去自己单过,怎么劝都不行,你说怎么办,粮食给她还是不给?”

听了这话,韩霆心里又忍不住觉得憋气。

他憋着气默了片刻开口:“她以前没这样过,既然劝不住,那就顺她的意先分给她吧,她一个人没人照应,撑不了几天。”

锅盖直起腰,“得嘞,那我就回去把粮食分给她了。”

吁着气说完这话,他便又转身跑走了。

韩霆收回目光,心里还是觉得不大痛快。

他想了想又跟苏韵说:“你们女孩子之间更好说话,要不等会回了宿舍你帮我问问她,看她怎么了。”

苏韵冲他点点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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