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晏吟秋当街甩下之?后,江景鹤便整日心慌不定,连带着处理宗中事务的时候都差点出了差错,幸好有长老提醒才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

他原本还打算托弑云或者白公主去求求情?,可?谁曾想?白公主几乎无时无刻都和晏吟秋待在一起,他根本联系不上,弑云也是?不中用,现在每天在奎黎峰大殿里上上下下当苦力,闲下来的时候还得负责喂兔子。

江景鹤心绪烦闷不已?,每天一闭上眼睛都是晏吟秋冷淡的神色,偶尔还会闪过姬隐小人得志的面容,害得他日夜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委屈伤心,差点没把自己熬成一个怨夫。

晏吟秋一直对他避而不见,归根到底还是?那一天的问题,江景鹤想了许多办法道歉挽回,但?心中却?始终有个谜团未解,思来想?去还是?先去藏书阁走了一遭。

“少宗主来啦。”

藏经阁镇守的灵兽名叫白泽,原型是?一只九色灵鹿,与?传说中全知全能的神兽白泽同名,人形看起来像是?八九岁的稚童,实际的年龄却?要?比外面的几位长老?加起来都要?大。

太虚宗藏经阁中外阁的典籍可?供所有弟子查阅,主要?由诸位长老?和内门弟子看管,而最重要?稀缺的典籍却?放在内阁之?中,由白泽一手负责,甚少对外开放。

一见到江景鹤走进?内阁,原本正坐在书?架上翻书?的白泽立马跳了下来,蹬蹬小跑着跑到他的面前,发间的鹿角若隐若现,开心道∶“你今天想?来看什么书?呀?”

“白泽前辈,我想?看一下内阁之?中所有有关九幽瞳的典籍。”

江景鹤垂眸扫过书?架上放着的典籍,补充道∶“越详细越好。”

“九幽瞳?”

白泽闻言愣了一下,他面上闪过些许的为难,皱眉道∶“可?是?一切有关九幽瞳的典籍早就已?经被玄微仙尊下令封存销毁,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什么?”

江景鹤未曾想?到会得到这种答案,他怔愣了一瞬,连忙追问道∶“是?师尊封存销毁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白泽被江景鹤格外激动的情?绪吓了一跳,但?还是?勉强回忆了一下,慢声细语地和他解释道∶“我有点记不太清了,不过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白泽前辈,你能说的更具体一点吗?很久之?前到底是?有多久?”

白泽沉思了片刻,开口道∶“当时我应该才来到太虚宗没?多长时间,那时候玄微仙尊还没?有仙尊之?名,只是?无骓道尊座下的大弟子,有一天他突然来到了藏书?阁,要?求我封存销毁所有九幽瞳相关的典籍。”

江景鹤眉头越皱越紧,问道∶“师尊当时只是?门派弟子,又有宗主和长老?在,这典籍怎么能说烧毁便烧毁。”

“那是?玄微仙尊,又不是?普通的门派弟子”

白泽瘪了瘪嘴,无奈道∶“而且当年可?和现在不一样,虽然无骓道尊是?玄微仙尊的师父,可?无骓道尊向来不管事,在行为处事上却?又对玄微仙尊百般顺从容忍,凡事皆由着这个大弟子的心意来,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师尊谁是?弟子。”

“包括烧毁典籍一事,无骓道尊也是?默许了,宗主和长老?对此也不敢有什么异议,此事也便不了了之?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在此之?前,玄微仙尊单独拿走了一本修炼的心法,除此之?外其他的典籍全部被烧成灰了。”

江景鹤神色凝重,他思索了片刻,复而又问道∶“那原因?呢,师尊有说销毁的原因?吗?”

“没?有,仙尊什么都没?说,而且吩咐我如果别人问起便只当没?有这回事。”

白泽眨了眨眼,小声道∶“你知道的,九幽瞳本就难得,千百余年都不见得会出一个,所以?那些有记载的典籍大多都是?孤本,直接烧掉实在是?可?惜,如果今天不是?你来,我也不会说的。”

江景鹤幼时常来藏书?阁中看书?,从小就是?端庄知礼的乖孩子,白泽一向喜欢有礼貌的小孩,再加上玄微仙尊已?经陨落,江景鹤又是?他唯一的弟子,白泽也没?有那么多可?以?顾忌的,干脆对江景鹤和盘托出。

只是?今天之?事实在有些出乎江景鹤的意料之?外,纵然白泽对他实话实说,他也依旧觉得自己面前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明明真相近在咫尺,他却?依旧看不真切。

从前他从未对此太虚宗缺失的九幽瞳典籍有所怀疑,只是?以?为九幽瞳太过稀少,所以?鲜少有所记载,却?万万没?想?到没?想?到竟是?相关的典籍被仲长芜下令销毁。

可?到底是?为什么?

仲长芜为什么要?将相关的典籍尽数烧掉,又为什么会在烧毁之?前单独留下一本修炼九幽瞳的心法?

他是?突发奇想?一时心慈手软,还是?早就知道将来会有人用上这本心法?

可?九幽瞳这般稀少外界一直相传已?经绝迹,仲长芜又怎么能确定将来会有拥有九幽瞳的人出现?

江景鹤觉得自己原本就有些混沌的思维越发迷茫,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甚至陡然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仲长芜收下他为弟子,是?真的只出于晏吟秋的玩笑之?语,还是?他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早有预料?

如果是?后者……

江景鹤一瞬间觉得自己脊背发凉,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只有死死将指甲陷入掌心的皮肉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在这场棋局之?中,到底谁才是?执棋者,谁又是?局中棋子,他真的分得清吗?

江景鹤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神色瞬息间又恢复了自然,他告别了白泽,刚要?准备从藏书?阁离开之?时,一声熟悉的声音却?突然从身后传来。

“表哥!”

“江百里?”

来人身着一袭孔雀绿色的衣衫,玉冠高束,面容与?江景鹤有几分相似,但?眉眼张扬,更显得为恣意风流。

然而江景鹤一看到他便皱起了眉头,反问道∶“你现在不应该带着新入门的弟子在修炼吗?”

江百里随意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带小孩这种事情?郁芸最喜欢干了,我让她?替我去了。”

“你还很得意是?吧?”

江景鹤神色微冷,警告道∶“新入门弟子要?提前与?五峰接触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方向,你身为兽峰的首席弟子却?不出席,这样成何体统?”

江百里见江景鹤是?真的有要?动怒的迹象,连忙收起了自己吊儿郎当的模样,站直身子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继续吭声。

虽然大家年岁相仿,但?江景鹤自小便最守规矩,就连修炼速度也遥遥领先他们一大截,是?典型的别人家孩子,江百里从小看到他就犯愁。

最重要?的是?,江景鹤一般不打人,打起人来就可?疼,他本来只想?趁机偷个懒,可?不想?莫名其妙被教训一顿。

因?而江景鹤话刚说完,他便立马乖乖点头应下,作势就想?要?跑,干巴巴道∶“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回去。”

然而江景鹤却?并未这么轻松就放过他,他开口将人喊住,沉默了片刻,忽而问道∶“新入门的弟子里江家应该也有人入选了吧?”

“啊?应该有吧,不过江家旁□□么多,我也不太清楚。”

江百里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他挠了挠头,不解道∶“表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景鹤下意识别开了自己的视线,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有没?有什么好苗子,可?能会有九幽瞳的天赋。”

“九幽瞳?怎么可?能啊。”

江百里闻言连忙摆了摆手,感慨道∶“虽说九幽瞳是?咱们江家人专有的,可?是?在表哥你之?前都多少年没?出过了,怎么可?能说冒出来就冒出来。”

“就连宗主都说了,九幽瞳世所罕见,向来是?百年难遇,当世绝无可?能还会有第二人。”

江景鹤并不愿在此事上和江百里做过多的分辨,他的视线落在江百里张扬的衣服上,皱眉道∶“你这穿的什么衣服?”

江百里闻言一愣,连忙在江景鹤面前绕了一圈,疑惑道∶“不好看吗?我本来打算穿给小阿春看的,结果今天赤焰也在,她?又赌气不去了。”

“小阿春……风拂春知道你这么叫她?吗?”

江景鹤扯了扯嘴角,看着眼前像是?个开屏花孔雀一样的江百里,心里顿觉有些无语,“而且你确定她?会喜欢这种?”

偏偏江百里对此却?一无所知,他低头好好打量了自己的衣服一样,咂了咂嘴∶“应该吧,前两天晏夫人穿了件这种颜色的衣服,小阿春还说好看呢。”

他扫了一眼貌似一无所知的江景鹤,适时发出了疑惑∶“表哥,你不是?每天都去奎黎峰祭拜玄微仙尊吗,没?看到晏夫人穿的这身衣服吗?”

再次被戳到痛处的江景鹤∶“……看到了,衣服很好,她?穿起来很好看,”

“你就别穿这身了,晃得我眼睛疼。”

“啊?”

江百里一脸懵逼看着江景鹤拂袖离开,隐约察觉到几分他似乎是?生气了,但?他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江景鹤今天是?抽了什么疯,他思来想?去许久也没?想?明白,干脆慢悠悠地又晃去了归雁峰去看新来的师弟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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