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首坐着两个人?,郁承的神色格外凝重,反复和旁边的弟子?确认着什?么,而旁边的黎尧也是满脸阴郁,那双本?就不善的深紫色眸子?变得更深,看着格外阴冷。
郁芸随意?找了个角落里站着,小声对旁边的弟子?打听?起了现在的状况。
江百里则是快步走?到黎尧的身旁,见?大殿之?中气氛凝重,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道∶“师尊,发?生什?么事了?”
黎尧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在林微微的身上打量了一圈,到最后竟是郁承先开口。
“林微微。”
郁承的语气有些冷,对林微微的态度格外疏离,全?然不见?数日前夸奖她勤奋用功时的和善,他率先问道∶“我让人?去查了,外门的林墨是你同父同母的亲生哥哥对吧?”
林微微听?到林墨的声音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环视了一眼大殿,却并未看到林墨的身影。
若是在,林微微好?歹还能?有点思量,现在林墨不在她的心里无疑更加慌张。
见?郁承这般意?思又?是林墨闯祸了,林微微连忙垂下了眸子?,开始和林墨摆脱关系,小声道∶“是,但我们素日向来不和,常有矛盾发?生,尤其是来了太虚宗之?后,更是连面都甚少会见?到。”
她顿了顿,把求救的视线投向了角落里的郁芸,哀声道∶“这件事情郁师姐也可?以给我作证的。”
郁芸闻言愣了一下,迟疑地点了点头,对上郁承探究性的视线,她轻声道∶“确实如此,林微微和林墨不和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
“是吗?”
黎尧闻言冷笑了一声,反问道∶“那林墨是魔修之?事你也全?然不知了?”
“什?么……魔修?”
林微微呆在了原地,满脸茫然无措,确认道∶“您是说……林墨,林墨是魔修?”
“没错,外门弟子?林墨今日残忍屠杀门中弟子?,所用之?物皆有魔气覆盖,现在已?经叛离宗门,太虚宗正全?力追捕他。”
孟长老面色一寒,厉声道∶“魔修残忍无情,历来为正道所不容,林微微,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敢有半句虚言,那便是在包庇恶人?,罪同帮凶!”
“我……我真的不知道。”
林微微慌乱地摇着头,结结巴巴道∶“我和林墨真的不熟,还请各位长老明察……我真的是冤枉的!”
“父亲,微微和林墨虽然是亲兄妹,但是两人?确实甚少往来。”
郁芸见?状连忙对郁承道∶“而且微微在剑峰,林墨在外门,平日里连见?一面都难,又?怎么会和魔修扯上关系。”
郁承闻言皱了皱眉,他并未因郁芸的求情而心软,反而是冷声警告道∶“芸儿,此事与你无关。”
“林微微是我门下弟子?,如今出了这种事我自然不能?不管,几位长老都在这里看着,若她真是冤枉自然会还她一个清白,若是情况属实——”
郁承压低眉眼,向来温和的面容上沾染了些许戾气,平静道∶“若是她真与魔修有往来,我只能?大义灭亲,先送她去惩戒堂受遍刑罚,而后再亲手?处置了她。”
黎尧听?到这话倒是附和了一句,淡淡道∶“魔修向来诡计多端又?难缠,光是让他们粉身碎骨还不行,更得打碎他们的魂魄,让他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这样才算得上彻底解决。”
林微微闻言差点就要?瘫软在地,身体也因为害怕忍不住颤抖,哆哆嗦嗦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郁芸本?想上前继续帮她说话,但是被江百里眼疾手?快地拉住,无声冲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与此事扯上关系。
魔修之?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光看孟长老今天的架势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林微微是郁承的关门弟子?,郁芸又?是郁承唯一的女儿,如今郁芸帮着林微微说话,无疑是让郁承更加难做,保不齐也得被一块怀疑。
现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按兵不动,让宗中长老好?好?查上一番,清者自清,林微微若与魔修没有关系,自然会为她洗清嫌疑,还她清白。
孟长老见?林微微这幅样子?便知道暂时是问不出什?么来,只能?迂回问道∶“郁长老,少宗主那边怎么说?”
郁承摇了摇头,叹气道∶“我已?传讯到中州江家,只是目前尚未收到回复。”
本?来江景鹤不在太虚宗,此事应该交由身为宗主的江轲裁决,但江轲重新闭关,他们又?不好?贸然打扰,五峰的首席长老也凑不齐全?,唯有黎尧因为兽峰也被牵扯其中,这才勉为其难露了个面。
郁承复而又?打量起眼前的林微微,斟酌了片刻,淡淡道∶“如此,便只能?暂时将你关押起来。”
“不过你放心,宗中长老会仔细调查,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林微微顿时脱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戒律阁的弟子?上前准备将她带下去,她却突然像是疯了挣脱了束缚。
魔修……林逸朗……
她今天才和林逸朗提过让他诬陷林墨是魔修,现在这么快就变成了这样,一定就是林逸朗下的手?!
“是林逸朗!”
林微微膝行几步上前,活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尖声道∶“兽峰的林逸朗!一定是他干的!”
“师尊,求您相信我这一回,林逸朗他之?前就对林墨有意?见?,就连今天过来找我的时候也说要?让林墨变得和崔沁一样,他就是想让林墨被打成魔修,这样才能?抢了林墨的剑谱心法!”
黎尧闻言倒是抬了抬眼,神色意?味不明道∶“原来林逸朗今天去找过你啊。”
“是,他今天找我想让我帮着他对付林墨……但是我没答应,他就直接走?了。”
林微微像是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急切道∶“这所有的一切肯定都是林逸朗的诡计,就因为我没有答应他合谋残害林墨,他就把事情栽赃到我的身上,想让我替他背黑锅!请诸位长老明鉴……”
“林微微。”
孟长老出声打断了林微微的话,他皱了皱眉,指了指角落里一具盖着白布的尸首,淡淡道∶“你过去看看那是谁。”
角落的尸首被白布覆盖,殷红的鲜血浸透了布料,干涸成了一大滩泛着血腥的暗红色。
林微微愣了一下,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即使腿还打着冷战,但她颤抖着手?揭开了白布,瞳孔紧缩,猛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
林微微被吓得跌倒在地,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不停想要?向后退,哆哆嗦嗦道∶“他……怎么会是他,林逸朗怎么可?能?死?了……”
明明今天早上的时候林逸朗还活着,怎么突然会死?了,还死?的这么可?怕……
林微微的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已?经完全?想不清自己要?说什?么了,嘴唇却在不停颤抖。
林逸朗尸体上盖着的白布被揭开,终于让在场不明就里的江百里和郁芸看清了他的全?貌。
那具尸首脸色灰白,林逸朗向来最得意?的脸上沾满了血污,眼珠被人?活生生挖了出来,只剩下两个空荡荡血淋淋的血洞。
而他的手?腕脚腕皆被人?折断,此时呈一种非常诡异的角度弯曲着,身上的鲜血尚未干透,上半身一个被掏空心肝的空洞还汩汩往外流着鲜血。
江百里被吓了一跳,反倒是身为药修的郁芸多看了几眼,冷声道∶“他是被人?活生生挖出心肝而死?的。”
“确实如此。”
孟长老抬了抬手?,旁边的弟子?立马上前又?把林逸朗的尸体给盖上了,“魔修手?段残忍,所以断断不可?随意?轻纵,把人?先带下去吧。”
林微微面色惨白,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嘴里还不停喃喃道∶“林逸朗……林墨……魔修……”
“崔润……是崔润
!一定是崔润!”
黎尧听?到林微微又?开始嚷嚷,不由得越发?心烦,趴在他肩膀处的螣蛇倒是喜欢凑热闹,吐着信子?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像是在看什?么大戏一样。
黎尧拍了拍螣蛇的头,淡淡说道∶“郁承,怎么回事,你们剑峰到底是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首席长老的关门弟子?和魔修有关系,剑峰的首席弟子?也和魔修有关系,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此话一出,郁承顿时收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注目,黎尧这话摆明了是在指桑骂槐,可?郁承却只能?忍气吞声,根本?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
他勉强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现在看起来与平常时候无异,放平声音问林微微∶“你仔细说来,除了林逸朗之?外,此事又?和崔润有什?么关系?”
林微微神色慌张,生怕自己会错过唯一可?以辩白的机会,连忙道∶“在来到太虚宗之?前崔润与林墨几乎毫无关联,最多不过只是同乡之?情而已?,但进入太虚宗之?后,崔润就一直与林墨过从亲密,这些同期弟子?皆可?作证,包括内门收徒后,林墨未曾进入内门,崔润依旧想尽办法给林墨提供便利。”
“长老们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的外门弟子?,林墨每日只需要?看守照料几亩向日葵,远比其他弟子?都要?轻松,背后就是因为有崔润暗地托人?照拂的缘故。”
“不仅如此,甚至就连心法剑谱之?类的东西,也是由崔润以自己的名义从藏书阁借出,藏书阁的白泽尊者亲口所说,崔润曾借走?了几本?最普通简单的初级剑谱,那些剑谱是初学?者才会看的东西。”
孟长老闻言有些犹豫,他忍不住轻啧了一声,叹气道∶“如果真如林微微所说这般,那此事就当真有些复杂了。”
“旁的也就算了,崔润身为剑峰首席弟子?,费尽心思和一个外门弟子?搞好?关系做什?么?”
郁承本?以为只是林微微身涉其中,没想到细查下去竟连崔润都给引了出来,他是剑峰的首席长老,如今在自己家门口发?生了这种事情,他自己也难辞其咎。
细想到这里,郁承的脸色无疑更难看了些许,但当着在场众人?的面,他也不好?表现出什?么,只能?冷声吩咐道∶“派几个人?去剑塔把崔润带来。”
弟子?领命刚要?离开大殿,一个跌跌撞撞的剑峰弟子?却突然闯进了殿中。
“长老!郁长老!”
“长老不好?了!”
那人?匆匆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恐惧与害怕,顶着在场众人?的视线,说话颠三倒四,模糊不清∶“刚刚……刚刚在剑峰后山,发?现了……发?现了……”
郁承眉头紧皱,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啊,到底发?现了什?么?”
弟子?脸色惨白,低声道∶“在后山,发?现了……崔润师兄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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