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架马车此时从锦州正街经过, 晃悠悠的停在了商行的门口?。

上面的轮毂正是麦草商行出品的橡胶胎,马车上挂着香囊,弧顶上坐落着一个貔貅的木雕, 四处镂空的地方镶嵌着名贵的宝石。

从马车上跳下来两个俊逸男子, 年纪大概在二?十岁左右,一个清冷疏离, 另外一个看着年纪比较小的, 行动间有几分跳脱。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商行里,爪娃此时?上了茶楼, 在一边说道:

“这两人是金家的两位公子, 大少爷金流云,小少爷金流风。前些日子一直在打探商行后面的人是谁,还多次去往白果县的棉圃,盘问其管事李德福。”

李德福是麦子手下的人, 专门调往南下负责棉花一事。

麦子估算了一下日程,船长如?今应当还在锦州城以南, 金家的货物应该快要清空了, 所以一直找寻商行的位置。

这样子看来, 她们的货物确实能带给金家不少利益。

不一会儿?, 之前寻滋挑事的岳家小姐也来到了商行外面, 一脸矜贵的抬着头踏入了门槛。

小草看到这么多人齐聚商行, 有些皱眉, 担忧的问道:“彩桃在里面, 会不会......”

麦子摇了摇头,“现?在就看彩桃她们的本事了。”

小草立即懂了麦子的言外之意。

等视察完了白果县的棉圃, 再过不久她们就要离开锦州,彩桃几人早晚都要面对这些事情。

麦子和小草正打算回程时?, 不巧就迎面撞上了从商行里出?来的许家小姐,看到她们的身影,小巧可?人的脸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两位姐姐,好巧。没?想到这么一座奇楼,竟然是出?自你们手下。”

两人闻言停留下来,朝许家小姐看去,小娘子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她们:

“我是许家文琼,两位姐姐可?是代邑城主的亲信。”

许文琼的脸上浮现?出?好奇的探究之色,眼里藏着一些对代邑的向往之情。

麦子摇了摇头,想到月初许家小姐的慷慨解囊。

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放大镜,递给了面前热情的女娘:“多谢许家小姐上次替我们结账,这个小玩意权当谢礼。”

许文琼惊喜的拿过,在小草的解释下,看着在镜片下清晰的衣服纹理?,欣喜的发出?了惊叹声。

原本想拒绝的话也咽到了嘴边,这个东西真?的很?符合她的心意。

看着许文琼发自真?心的喜欢,麦子脸上也有几分愉悦。

见?楼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动?静,想必彩桃和西媞丝能应对。

便拱手向许家小姐道别,许文琼见?两人不想似乎多待。

想到了在里面依依不饶的岳双喜,善解人意的没?再继续和他们攀谈。

摸到怀里收到的宝镜,才想到要向两人道谢。此时?,麦子和小草已经到了马车旁边。

许文琼只能大声喊道:“两位姐姐慢走,日后若是有人找你们麻烦,可?来城东许府找我。”

麦子小草听到此话时?,已经坐上了朴实无华的马车上,向窗外的许家小姐挥手道别。

马车的内部,铺着细软的兽皮,两边放置着厚厚的棉枕,看着十分舒适。

案桌上,除了典书文宗,放着一些这个时?节的瓜果。

“刚刚那个姑娘,真?像咱俩妹妹,看着就很?投缘。”小草手捏着一颗番茄,用水清洗了一下果皮。

再在里面夹了一颗甜蜜饯,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小草半卧在马车上,靠着厚重发硬的棉枕。

“是有些投缘,看起来对代邑有些心思。”

麦子想到刚刚女孩说起代邑时?,眼里的崇拜作不了假。

说不定他日有缘,还能在代邑见?到,麦子突然生?出?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麦子等人继续在锦州城待了几日,商行在此期间受到了不少冲击,最终都被?彩桃和西媞丝联手处理?下来。

见?商行的一切都稳定运转,麦子小草便带着木柳营剩下的人前往了白果县。

白果县在锦州城以南,以盛产白果闻名,实际上就是地?瓜。

骑马用了两天的日程,便到了从金家手里买下来的这片地?皮。

爪娃走在前面,周边的田地?里,长出?了许多地?瓜苗,一些边缘的角落有被?挖过的痕迹。

“这些都是金家的地?,过了这个山头就是我们的地?。”

前面的地?有些坑坑洼洼,麦子翻身下来,牵着马匹往山头走去。

路边的草地?长的刚好没?过小腿,其间夹杂着不少荆棘矮树,古代的野生?的山林几乎一样茂盛,处处都透露着未开发的痕迹。

爬过爪娃所说的这座矮山,前面一望无际的是白花花的棉田。

其间数十个奴隶穿梭其中,佝偻的背上背着巨大的背篓,里面装着满满的白棉团。

棉田旁边有三四?顶极其潦草的茅草顶,其实就是用几根木架子架起来的草棚子。

这里应该就是这些奴隶晚上歇息的地?方。

“船长走之前买了五十个人,现?在还活着的有四?十二?人,七个死于伤寒,另外一个是撒种时?摔坑里,头刚好就磕上了石头,当场人就没?了。”

李德福走在麦子的身后,汇报整个棉田的事宜。

麦子到了这些人睡的地?方,腥臊味扑面而来,周边全是粪便的痕迹。

草棚子里,一片杂乱,什么木架陶瓷片堆在了一起,看样子是这些奴隶把别人不用的东西捡回来自用的。

如?今天气转凉,草棚子里还有一些乱糟糟的黑棉花,应该是从地?里捡的不要的烂棉。

这时?棉田里的人全部都被?爪娃叫了回来。

个个瘦的骨头都露了出?来,身形大多都是细麻杆一样。也有少数例外的,身子比起来还有几分壮实,走起来脚步踏实,身上还有几分精气神。

“爪管事,人俺都叫回来了。”

说话的是里面身子还算壮实的男子,黑黝的脸上堆起了一些讨好的笑容。

爪娃看着这些脚步虚浮的瘦骨头,眉头几乎拧成一股麻绳。

“每月我都派人送了两袋子菽,怎么个个这么瘦。”爪娃人平时?虽然憨了几分,也知道这不是正常的情况。

李德福平日里都在马场核查棉花的数量,或是在棉田里检查棉种的虫害问题,自然是无心力去顾及奴隶们的吃喝拉撒,所以此事便交给了爪娃。

而眼前这些买回来的奴隶,饿的人走路一阵飘忽,必定是有人在里面捣乱。

看到面前这个素来平顺的管事动?了怒,男人肉眼可?见?的慌乱了几分,又很?快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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