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吃一点点,尝尝味道。
韩羽端着粥碗,实在是忍不住,拿筷子夹起来一块鱼肉。
鱼香刺激着身体对蛋白质的渴望,鱼肉的咸香凝聚在口齿之间,稠厚的米粥,爽脆可口的豆芽和腌萝卜,都是平时根本享受不到的美味,韩羽刚开始还能矜持,吃了几口便忍不住了,风卷残云般的把准备的饭菜吃了个一干二净。
她吃的肚皮又重新鼓起来,撑的靠在墙上直打嗝。
身下的火炕还在散发着暖意,从脚到腿乃至屁股都暖烘烘的,再加上胃中的饱腹感,舒适的让韩羽差点没呻吟出声,和以前比,这样的日子堪称是神仙也比不上啊!
要是以后都过上这样的生活,那该有多好?
与韩羽幻想未来这边不同,徐三的日子仿佛在苦水中撒了两斤黄连还觉着不够,又往里面加了无数冰块。
总结起来,就是又苦又累又冻。
东河村是个持续了上百年的老村子,各项建筑还算是完备,还有专门臼米的米房,听起来似乎还不错,可问题是,现在乡下农家的房子,基本上都是木制茅草结构,防风防寒能力嘛——
也就比不在外面吹冷风好一点。
徐三被拉过去又不是为了享受,自然没人给她备火盆,她拿着米杵,捶了一整天,滴水未进,反复抬胳膊抬到麻木,感觉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腰背也没好到哪里去,酸痛的连弯腰都做不到了!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徐三终于能坐在米房角落里休息会儿,她想着歇息一下,回家吃碗热豆,烤烤火,就见到儿子拿着自己的被褥过来,对她说,以后就住在米房,别回家了,他每天过来送饭。
看着儿子曲谷,徐三顿时心凉了半截。
她压着火气,又惊又恐,口不择言的对自己儿子质问:
“是不是你家里那个窜使你这样做的?啊?!”
曲谷露出来苦涩的表情:
“她受不了指点,回娘家了。”
徐三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她刚想骂什么,便被曲谷打断:
“阿母,您做下这种事情,有什么理由怪她?”
被这样质问的徐三心里一肚子火。
都是一个家的人,徐三做的再隐蔽,能瞒得住外人,却不可能瞒住家里。
减少韩羽口粮,家里人其实都清楚,只是徐三撒了谎,说是韩虎那边送了不少吃的,韩羽吃不下,这边少送一些。
也就两个月多的口粮,对别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可对他们家来说,却能增加几分明年不欠债熬过春荒的可能。
可这个儿媳,若真有心,看着妯娌都快生了,去看一眼,什么都能知道。
她何曾多问一句?
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徐三满肚子的怒火想要倾斜,刚想说,却听得儿子又道:
“阿母,别多想了,做出这样的事来,就别在意家里人在您没用的时候也抽手就走。”
曲谷的话,如同在徐三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她脸色发青,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儿子。
虽然没有听到指责,但出门就被人像瘟疫邪祟逼着的曲谷,心中同样有着对母亲的埋怨,但他不能说,也不能再做舍弃家人的恶事。
否则,他们家还有什么理由在东河村立足呢?
他放下被褥,诚恳的对母亲哀求:
“阿母,就为孙子孙女考虑考虑吧!”
徐三沉默了。
她脸色灰败,像是突然老了十多岁,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终,还是应了声:
“好。”
亲妈一答应,曲谷留下把煮熟的豆子就走了,走的像是有猛兽在后面追。
徐三看的心寒。
她实在是太饿了,抹去眼泪,吃起来豆子,只是自己一整天滴水未进,口渴难耐,干吃不下去,又没有热汤,想去别人家求恐怕也求不到,只能找了点冰水顺顺,一顿饭吃的是又干又难受,嘴巴更是冰的发麻,胃里更是难受。
等入了夜,徐三浑身又疼又冷,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她裹紧被子,仍被冻的瑟瑟发抖,怎么也睡不着,忍不住想到了以前。
这么冷的天,韩羽还怀着孕,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屋外的寒风还在呼啸,屋内呼气成雾,寒意轻而易举的穿透被子,透过皮肤往骨髓里钻,徐三牙齿打着架,心里升起来阵阵悔意。
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两个月前,自己简直像疯了一样。
里正是她能学的吗?
只是现在再后悔,又能有什么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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