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韩粟正带着人忙碌。

蚯蚓雌雄同体,春夏秋皆可以繁殖,不过夏季太热,产卵的速度就慢了许多,等天气稍微凉爽,蚯蚓卵便明显多了起来,而现在已经转向深秋,蚯蚓察觉到气温变化,便开始放弃产卵往土下钻。

这对于韩粟来说可是麻烦事儿,任由它们往钻地里,冬天地一冻,邦邦硬,挖都挖不开,强行挖又能挖到多少蚯蚓?这样一来,鸡的冬粮直接就没着落了。

所以韩粟火急火燎的叫人赶紧把蚯蚓从地里挖出来,晒成干,顺带着又把大量的蚯蚓卵集中在了一处,如此,冬天看守起来也方便。

这事儿也算是巧,村里人忙完秋收,休息个两天,正好过来上他这边晒蚯蚓,属实是无缝对接,两方都不耽误。

晒成干的蚯蚓能堆成小山,有这么多鸡粮,属实让大家安心不少,接下来数个月的时间,只要保护好这些蚯蚓干和蚯蚓卵,就能够不费人粮养活数千只鸡雏了。

其实韩盈说过,人也可以吃蚯蚓,它和肉一样有营养,只是大家目前都不太想下嘴。

倒是郑桑说,遇上水旱灾,蚯蚓没多大用,可要是遇到了蝗虫把粮食都啃光了,倒是可以靠养的这些蚯蚓救命。

家里人对此都有点抗拒,直接不再提这件事儿。

等蚯蚓田打理完,不再需要那么多人手看护的韩粟把人调去了母亲那边的荒田,打算趁着冬天还没来,土地没硬到极致的时候赶紧开点荒。

韩盈正巧是这个时候来找的他,于是,那些开荒时挖出来的杂草枯叶,都被回铺到了蚯蚓田里,韩粟按照韩盈的要求,小心的设置好隔火带,将存着蚯蚓卵的田和粪田隔了七八米远,生怕放火的时候真会出事儿。

为了保证计谋能够顺利实施下去,尤其是日后不露出马脚,韩盈便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多人,那些过来干活的村民便对此毫无所知,只知道这是韩粟他们在为过冬做准备。

而知情的韩粟心里压着秘密,极其担心计划会出意外的他,每天都过得很紧张,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愁容。

“唉……”

月女太冒险了,要是一不小心烧了蚯蚓干仓和蚯蚓卵田,今年的辛苦可全都废了!

韩粟这边犯愁,间谍仇生则‘努力’煽动着众人。

这件事儿并不容易,月女精力虽然不放在村内,但周围的村子都受过她的恩惠,无论是前年的火炕救命,还是跟着卖豆芽豆脂赚钱,以及村里有了医女,还有人跟着种草药发了财……都是大家能受到的恩惠。

受了这么多好,周围村子高兴感恩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不满?

所以仇生之外其他弟子,一开始别说煽动,光说坏话就差点被人打出来。

沃河觋师也不意外,他早就知道是这个情况,所以拿出来钱财去收买一部分人,不是专门的说韩盈的坏,而是讲她为什么有这么多‘神眷’。

这样的话题就很容易吸引人,谁不会羡慕月女这么有本事,能聚拢那么多钱财?花里胡哨的吹嘘一通之后,再神神秘秘的说她手中有什么秘宝,而后,便可以静待那些贪婪的人上钩。

不得不说,人性是个很微妙的东西,一些贪婪无度的人还真动了心,又偷偷找神师弟子询问,甚至还不惜奉上钱财,希望也能得到月女的能力。

如此一来,仇生他们还真聚集起来百十来号人。

在这几天内,各村的医女、村老因为见识不足,压根没反应过来这是一场阴谋骗局,还以为这就是过来鼓吹月女的人,甚至也跟着讲起来月女讲过的女娲故事,讲完就被神师弟子拿过来扭曲污蔑,给他们聚拢过来的人洗脑。

而沃河觋师也没闲着,这样的事情他不能出面,但他可以让信徒为自己冲锋,于是在河伯祠周围的村子里伪造了数起灾祸,使得人心惶惶,然后他又站出来占卜,将矛头指向了韩盈的蚯蚓田。

被蛊惑的村民当即站出来要帮沃河觋师清理掉它,沃河觋师满意的让四五个弟子乔装打扮,每个人带着十几个青壮,前去东河村外邑。

至于人为什么这么少,这对于沃河觋师来说就是个悲伤的故事,尚傅和韩盈两方使劲下来,亭吏们不给他开后门了。

要是纠集几十号人,乃至上百号人一路过去,立马就得被亭吏发现,然后报告给上面,那还放什么火?杀什么人?

但,不得不说,短短七八天能聚起来接近二百号人,也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了。

当年刘邦在砀山藏着的时候,也就百十个兄弟而已。

两方汇集,一边带着农具,一边点燃火把,浩浩荡荡的往外邑走。

这些人太多,路过的人快速发现了不对,他们开口询问,接近二百号人却闭口不谈,完全不予理会,一看就像是要去闹事儿,几个路人顿感不妙,赶紧回村喊人。

忧心忡忡的韩粟拿着锄头翻地,一抬头,便看到不远处举着火把的黑点,他心里一咯噔,立刻喊到:

“楮兴!快去村里喊人!有人来闹事儿了!”

被叫的楮兴只有十七八岁,个子停高,整个人干瘦,一看就跑得快,他跟着韩粟干了好几个月,已经习惯了对方吩咐什么,他做什么,现在韩粟一喊,他来不及思索,扔下锄头撒腿就往外邑跑。

留下来的十来个人都是青壮田佣,看着不远处乌压压赶过来的二百多号人,全都僵在了原地。

他们雇佣过来的田佣,这又不是自己家里的田,肯定不会豁出性命保护,若是以前遇到别人过来闹事儿,早就撒丫子能跑多远是多远,先保下性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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