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右手上装了神经传导机械,刚刚和你拼腕力的其实不是我,而是它。有了它,即使是体格比不上alpha的beta和omega,也可以成为大力水手。如果装上一整套混合肢体辅助系统,那么一名士兵的战斗力,起码相当于敌人的十倍。”

有人惊叹道:“这样一来,omega也能上战场了。”

还有人问:“大力水手是什么?”

“呃,不重要,总而言之,”方眠信心十足,“就算是面对面的巷战,我们也不会吃亏。”

“各位,敌人已经挺进月桂河,我们却还在这里争论谁能上战场谁不能,”穆雪期提高音量,“当我们的丈夫、儿女、兄弟姐妹倒下,身为omega的我们又怎能袖手旁观?方先生的神经传导机械就是我们制胜的关键,在这几个月以来,我已经训练了一支非alpha军队,足以补足我们三成兵力的空缺。在反叛军会军以前,我将带领我治下的士兵为先锋,突袭苏锈。即便我们战死月桂河,穆家的主要兵力也不会受到丝毫损伤。而若是我们胜利,南都和穆家都可以保全。”

虎头军官一愣,失声道:“二小姐!”

“反叛军一旦会盟成功,即使我们拥有神经传导机械也来不及了。”穆雪期目光坚定,“秦叔叔,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所以各位,请接受我的任命,请让我领导我的军队,我将光耀我的家族,光耀南都!”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再交头接耳地议论,谁也不会想到,这纤弱的女孩儿竟有这样的勇气。

虎头军官叹了口气,走到穆雪期面前,恭敬地鞠躬,“方先生的技术和您的勇气令我为我的偏见和短视汗颜。秦氏赞成您的任命,我宣誓为您效忠。”

他当先表态,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也纷纷点头。

“我赞成。”

“我也赞成!”

“还有我。”

场中赞成穆雪期的都举起了手,穆静南扫视全场,目光微凝。

“还不够。”他低声道。

赞成的人虽然有了,但还没有超过半数。仍有许多人畏畏缩缩,还有人老神在在,打定主意不同意,这些老狐狸大概已经猜到穆静南要扶持穆雪期的用意。

“你们怎么不举手?”虎头军官愤怒地问。

其中一人摇头道:“就算南都陷落,我们败退南下,我也不可能同意把军队的领导权交到一个omega手里。上校,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穆家的权柄被一个omega窃取?将来她嫁了人,生了别家的孩子,难道您要任由她把穆氏百年荣光拱手相让?”

“我不会嫁人!”穆雪期辩驳道。

穆静南抬手打断她,抬起眼直视那抗议的alpha,目光清冷,犹如月下泠泠流动的泉水。

他道:“她姓穆,她是穆家人,她的孩子也是穆家人。难道你要告诉我,我的亲生妹妹,我未来的外甥女和外甥,身上没有穆家的血?”

那人哽住了。

他攥着拳,死不举手。

方眠叹气,这些alpha老古董,脑子被宗族那一套狗屎腌入味儿了,根本和他们讲不通。这下怎么办呢?小妹得不到任命,就没办法名正言顺参与军务,更无法接手南都军。

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会议室大门再次被打开。几个戴着黑纱的omega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大家连忙站起身,对她们鞠躬。方眠好奇地探头看,拉了拉旁边一个军官的袖子,低声问她们是谁?

那军官掩着嘴解释:“她们是几个元老的夫人,那几个元老长官都生病了,今天没来参加会议。”

夫人们走到穆静南跟前,穆静南一一和她们见礼。为首一个老太太慢条斯理地摊开几份手书,交到穆静南手里。

“我们受我们的丈夫所托,来这里投票。手书经过公证,代表他们授予我们代替他们投票的权力。”

虎头军官忙问:“请问你们的意见是?”

夫人们向穆雪期颔首,道:“我们支持二小姐的任命。”

方眠数了数,加上这几个夫人代表,人数刚好超过一半,任命生效了。

所有人站起身,连那些不情愿接受任命的官员也不得不服从。座中众人齐齐向穆雪期鞠躬,“我们为您效忠!”

会议结束,军官们告退。老太太们围着穆雪期,拉着她的手,淡笑道:“其实我们的丈夫并不同意你的任命。”

另一个老太太掩着嘴吃吃地笑,“不过我们不说,谁又会知道呢?”

她们拉着穆雪期道:“他们都说,omega应该忍耐。我们却要说,omega应该战斗。孩子,去战斗吧,去流汗,去流血。如果那些狂妄的alpha不向你低头,就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用他们高傲的头颅,证明我们的荣耀!”

老太太们挨个和她拥抱,戴上黑纱阔檐帽,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离开。她送走了老太太们,转身去找方眠。方眠正收拾着他的神经传导机械,一样样零件拆下来,装进他沉甸甸的工具箱里。穆雪期揽住他手臂,“方眠哥,过几天我要办军费募捐会,你一起来吧。”

“啊……”方眠有点头疼。

“我要邀请你跳第一支舞,”穆雪期掰住他肩膀,“一定要来!”

他从来拒绝不了女孩儿的请求,叹了口气道:“……好吧。”挎上工具箱,下意识看了看穆静南的方向,座位已经空了,那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走得真快,穆静南这个人杀伐果断,说到做到,说要和他断,会议上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他也是个倔的,穆静南心狠,他比他更心狠。

方眠收回目光,挥了挥手,“走啦。”

方眠走后,会议室空了下来,穆雪期回头看,穆静南不在会议室里。他什么时候走的?不是说好了等会议结束,商量一下怎么从南都富商豪门嘴里抠军费出来么?离开会议室,忽然听见走廊深处有咳嗽声。她提着裙子走过去,打开小房间的门,看见穆静南单手撑着桌子,捂着嘴咳嗽。

他一面咳,一面有淋漓的血渗出他的指缝,哒哒滴在地上。

她打开灯,看见他脚边有一滩殷红的血。

怪不得他在会议上那么沉默,恐怕会议中途,他身体已经不行了。为了支持穆雪期,他强忍病痛,没有退场。毕竟他一旦离开,单凭羽翼未丰的穆雪期,根本无法弹压这帮alpha。

“方眠走了吗?”他低声问。

“走了。”

他闭上眼,疲惫地说道:“去叫医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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