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哥,”方眠蹲在马路牙子上,给路清宁打电话,“我出来休假了,最近几个月不回去了。……不不不,你别来白堡,我不在白堡。……我真没事儿,你别瞎想,我能有什么事儿啊?穆静南?……呃,穆静南他……”

方眠看了眼车里的alpha,车锁了,那家伙下不来,正坐在副驾驶上,无声看着窗外。

“好吧,我确实和他在一块儿。”方眠叹了口气,道,“他病了嘛,我想着带他出来散散心。”他隐去即将出南都找天国的事儿没说,只道,“总之你放心啦,我带他四处走走,过几个月回来。”

方眠挂了电话,开了车子的门锁,打开车门,弯腰道:“天色不早了,咱先歇一晚上。先告诉你,这里只有汽车旅馆,没有豪华大酒店。我住啥你住啥,知道不?”

穆静南仰头看着他,点了点头。

方眠让他下车,看他走了几步,步履稳当,看来是缓过来了。他一身西装风衣太显眼,这笔挺修长的身材,站在垃圾堆里都格外吸引人目光。方眠带他去买了几身衬衫黑夹克,又买了几条干净内裤换洗用。眼看要降温,方眠还给他买了条格子围巾和毛线帽。

“告诉你啊,天气预报说要变天,给你买衣服是怕你冻死,不是对你好要和你复合的意思。衣服钱油钱饭钱,都算你欠我的,我都要记账上。”明明给他买的便宜货,方眠却记一件衣服两万块,还给他签字。他眼也不眨,直接签上自己的大名。

方眠又挑了些自己的衣服,他不讲究,买的比给穆静南的还便宜。付了钱,售货员油嘴滑舌地打趣,“小夫妇来逛街呀,怎么净买便宜货,那些高档的不看看?”

“不看。”方眠提了衣服就走,又回头看了看穆静南,说,“和我保持距离,不要让别人觉得我们是夫妻情侣小情人。”

穆静南垂下眼睫,落后方眠几步。

方眠往前走,又不自觉回头看,他落后好几米,可怜巴巴地走在后头。见方眠停了,他也停下。

“……”方眠终是于心不忍,硬邦邦地说,“走近点。”

穆静南上前几步。

“再近点。”

穆静南到了他跟前,垂头凝视着他。二人相隔咫尺,方眠听得见他平稳的呼吸。

“就……就这么近吧。”方眠扭头继续走路。

穆静南垂下眼睫,落后方眠几步。

方眠带他去饭馆打包了几份清淡的饭菜。这些饭菜是给穆静南吃的,方眠去隔壁打包烧烤和肉串,柜里有冰啤酒,方眠买了瓶拎着,留给自己喝。

进了旅馆,简简单单一张床,靠南一个阳台,外加一个狭小的卫生间。旅馆临着大马路,外面时不时传来汽笛声,还有汽车飞驶的咻咻声。除了干净,这旅馆没啥旁的优点了。穆静南不是个挑剔的人,什么也没说,脱了夹克,低垂着眼睫把饭菜摆上桌,还把一次性筷子拆好,放在纸巾上。装在塑料盒里的饭菜,锡纸袋里的烧烤串,方眠的冰啤酒,他整整齐齐摆好,每人座位前还放块纸巾,一丝不苟,正经得像豪华大餐。做好一切,他坐在塑料凳上,静静等方眠一块儿吃饭。

方眠说:“你先吃,我上个卫生间。”

临进卫生间之前,他又突然扭过头,凶巴巴地威胁穆静南,“敢逃跑就把你炖成蛇羹。”

十分钟之后,方眠出来,见他还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暗暗放了心。这家伙今天表现得挺乖,还不错。方眠走到桌前正要撸串,突然发现签子空了一半,烤腰子掌中宝都被吃了,那些专门给穆静南买的鸡蛋羹和芹菜炒肉还完完整整放着。啤酒瓶也开了,方眠把瓶口朝下倒了倒,一滴不剩。

怎么回事?谁吃了他的串,谁喝了他的酒?这屋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喝酒吗?

低头看穆静南,他神色如初,淡漠平静。

他用纸巾抿了抿嘴唇,放下一次性筷子,道:“我吃好了,谢谢款待。”

说完,他站起身正要离开桌前,身子忽然晃了晃,方眠眼疾手快把他接住,四目相对,穆静南眼眸笼了层雾气般,一片朦朦之色。

“你偷喝了我的酒!”

穆静南沉默地别开脸。

“你不是不喝酒吗?”方眠纳闷。

“以前,”穆静南眉心微蹙,顿了半晌才说,“要工作。”

“现在不工作就喝了?”方眠仔细端详他,“不是,你酒量也太差了,这才一瓶啤酒而已你就醉了?你喝不了这么多干嘛一瓶全干光?”

穆静南不吭声。

每次他做错事,他就不说话。

方眠服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能吃太重口的,”扒拉了下桌子上的签子,“烧烤这么多油,我特意多加了辣,你还吃。”

把他扶上床,他闷头倒下,黑色衬衫压出了褶皱。安置好这个白痴,方眠起身要去吃饭,手腕被他一拉,身子失去平衡,猛地倒在他身边。一转头,便对上他暗金色的眼眸。他的手撑在方眠耳侧,炽热的呼吸洒在方眠的脸颊,仿佛被火炉烘烤,方眠的脸被烫红了一片。

方眠推他,“你干嘛?”

他纹丝不动,“你要离开么?”

光看他模样,看不出他醉了。可看他动作和反应,明显已经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方眠戳他,“你还能清醒思考吗?”

“能。”他盯着方眠。

“你是谁?”

“穆静南。”

“我是谁?”

穆静南望着他,顿了一瞬,说:“坏人。”

方眠:“?”

他说他是什么?

“有本事你再重复一遍。”

穆静南移开眼,好像不想让方眠生气似的,不说话了。

方眠追问:“你为什么说我坏?”

穆静南低声道:“你对穆雪期好,对我坏。”

“谁对你坏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方眠要气晕了,“到底是谁始乱终弃,到底是谁要和我断绝关系?你倒是说说,我对小妹哪里比对你好了?”

穆静南抿着薄薄的唇,眉眼低垂,不开口。这厮生病了变得任性,谁知喝醉了更任性。

“说。”方眠道。

穆静南终于说话了,“你给她做羊汤,我没有。”

方眠:“……”

他什么时候给小妹做羊汤,没给这货做?

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有一次——穆雪期被混混标记的那次。

多少年前的旧账了,他居然记到现在。再说那时候,明明是他强迫方眠完成交易,而方眠只不过是没给他做羊汤而已。况且数数他前前后后喝过的羊汤,恐怕能灌满一个游泳池吧!

方眠没想到,穆静南居然是个小心眼。

穆静南低低道:“我讨厌她。”

方眠郁闷地问:“那你也讨厌我?”

穆静南低垂着长而密的眼睫,轻轻道:“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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