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归山巅,姚静深一身青衣多处染血,看起来着实有些狼狈。
千里江山图浮在半空,墨色晕染,强行遏制住煞气,将其困于不思归之中。但这样一来,姚静深便只能以本命法器对敌,两个小境界的差距注定了他只能在来人面前步步败退。
中年男人面上仍是一片淳朴,眼底却闪烁着残酷笑意,能将一名未来有无限可能的天才扼杀在自己手中,实在让他兴奋不已。
传闻中钦天宗百年内最有可能突破七境的修士,如今便要因为无用的仁慈陨落了,哪怕他那位勾结离国,叛宗出逃的师兄处处不如他,未来成就也势必胜过他。
姚静深浮在空中的墨笔已经现出裂痕,他呼吸沉重,体内灵力已近枯竭。
短斧再度自上而下劈来,他侧身想躲,周身气机却已经被锁定,身形滞在原地。
逼出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姚静深仰身,短斧从肩头劈下,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右手撑地,重重在地面一拍,反震的气浪尽数卷向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只觉虎口发麻,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短斧,全身灵力流转,勉强稳住身形。
他心中惊疑不定,以姚静深的境界,怎么可能到了现在还有余力还击?!
不等他想明白,姚静深已经挺身而起,身体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击向中年男人。
身体相错而过,就在这一瞬,姚静深几近枯涸的经脉中再度生出灵力,汇聚在他掌心,瞬间贯穿了中年男人的心脏。
短斧脱手飞出,他的身躯被风浪掀翻,最后重重摔在了地面,溅起无数烟尘。
“你不是五境中期……”中年男人直直瞪着姚静深,胸口破开巨大血洞,脏腑都已经变为粉碎。
他分明已经触及了第六境天命——
他有这样的天资,何必留在这里等死,何必为了些许庶民非要留在这里压制不思归的煞气?!
面对中年男人的质问,姚静深缓缓站起身,染血的青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腰背笔直,神情一片冷静:“这是我的道。”
践道而行,虽身死魂消,仍不觉悔。
中年男人脸上忍不住扬起一个冷笑,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口中涌出的大量鲜血阻止了他的话,随着鲜血染红下半张脸,他眼中终于失去了神采,成为一具毫无知觉的尸体。
见此,强撑着不露出疲态的姚静深低咳两声,口中滴落的鲜血染红了衣襟。
只是现在,还不是他可以放松之时。
千里江山图中几处禁制已经不堪重负,隐隐有撕裂之声响起,若是再这样下去,不需多久,千里江山图便会湮灭。
姚静深没有耽误时间,立刻盘坐下身,运转功法调息。
有他驱使千里江山图,应当还能将煞气压制一两日。希望这一两日间,能有人将大夏龙雀收服,届时煞气自可平息。
只是……
姚静深在不思归镇守数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夏龙雀的凶煞,这样一把凶刃,当真能轻易为人收服吗?
如若不能,大夏龙雀彻底破除禁锢,必定祸及天下,即便后来被收服,被殃及的凡人却不会复生。
墨笔再度浮起,在画卷将要破损的禁制上连绘几笔,止住其溃散之势。
猩红煞气在画卷中翻滚着,像是不甘咆哮的困兽。
不思归深处,封印大夏龙雀的山石上,朱字显得更加黯淡,随着刀身嗡鸣,再度生出大量煞气,几乎要将这片天地都染做猩红。
眼见煞气已经蔓延至秘境边界,叶望秋也不敢再乱晃,依照传讯令符指示,向谢寒衣所在赶来。
还是待在师兄身边有安全感。
一路行至大夏龙雀附近时,只见猩红煞气冲天而起,令人不寒而栗。
叶望秋停下脚步,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这把凶刀看来真的到了要出世的时候。
也不知最后它会为谁所得?连师父都说,要令这把魔族遗留下的凶刃臣服,绝非易事。
若是最后无人能收服大夏龙雀,那么为使其不至为祸天下,便只有将之强行毁去。
这也是谢寒衣会出现在不思归的另一个原因。
希望最后不要真的请动五师叔那个杀胚亲自出手。
低头看了一眼令符,谢寒衣的位置正在大夏龙雀附近,煞气最浓重之处。叶望秋对自己实力还是有几分数的,以他的修为,就算进去了,除了拖后腿,大约也没有别的用。
还是留在外面等师兄吧,叶望秋御剑落地,正打算找个地方打坐,目光逡巡间,看见了被圈在不远处的陈云起。
“道友,你怎么也在这里?”叶望秋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陈云起,他凑上前,颇有些自来熟地问道。
盘坐在原地冥想的陈云起闻声睁眼,见到叶望秋,也有几分意外,不过未曾显露在脸上。
面对叶望秋的问题,他只回了两个字:“等人。”
叶望秋笑了,他一点也不见外地坐在陈云起身旁:“巧了,我也是来等人的。”
“你在等谁?”
对于这个问题,陈云起沉默了一瞬才答道:“……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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