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肆候在书房门外, 眼见仆从入内禀报,他掌心不由出了一手的汗。相?比之下,他身旁坐在素舆上的姬瑶神情未免平静得过分。

因陈氏族老亲自出面, 赵家护卫即便心中?不甘, 也只能暂时退去, 不管是论修为还是身份,他都没有资格与中年妇人争执分说。

危机暂时解除, 陈肆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听?闻家主传唤, 命他和姬瑶即刻前去拜见。

他心底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陈肆对?这位不苟言

笑的叔父一向敬畏, 再者此时传唤, 怎么看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但有些事是逃避不了的?, 此番中?年妇人能及时出手,还多?亏了被派去接姬瑶和?陈肆回府的?门客察觉事态有异,及时向陈家家主传讯求援。

闹出这样一场风雨,陈家家主也顾不得端一端架子, 即刻便要见陈肆和?姬瑶, 问明所以?。

顶着姬瑶师父身份的?姚静深被请去休息了, 陈肆只能硬着头皮带姬瑶前?去书房。

他显然?也知道陈家家主为何要见自己,不过方才的?事, 自己该如何同家主开口?

赵氏乃是淮都城内势力最大的?三大世族之一, 强过陈氏许多?。赵麟是赵氏家主的?孙辈, 父亲极受重视,因此他有足够嚣张跋扈的?资本。

如今姬瑶一箭射伤赵麟左眼, 以?赵氏行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陈肆脑中?转过许多?念头, 阿稚如今已有知玄境的?修为,又收服了天阶灵器昆山玉碎,便是看在昆山玉碎的?份上,族中?应该会尽力护持她才是……

书房门再次打开,打断了他的?念头,陈肆惴惴不安地推着姬瑶走?入其中?。

房中?,陈家家主陈方严正端坐在桌案后,审视着进门来的?两人,神情威严。

陈肆俯身下拜,姿态恭敬:“陈肆见过家主。”

陈方严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目光随即落在姬瑶身上。

他在等姬瑶拜见自己这个父亲。

但任陈方严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姬瑶也不见有任何反应,似乎连父亲也不打算唤一声。

她是要做陈稚,但没打算给自己找个爹。当真要论起来,姬瑶的?年纪比起陈方严还要大上许多?。

气?氛不由有些僵硬,陈方严皱起眉,显然?对?这个女?儿的?礼数很不满:“见了父亲,为何不拜。”

即便长在乡野,也该知道长幼尊卑才是。

对?此,姬瑶只是哦了一声,全然?不打算动作。

她淡淡道:“你要见我。”

“如今也算见过了。”

陈方严的?一口气?憋在心口,脸瞬间黑了许多?,他积威甚重,陈家一众小辈在他面前?从来不敢有逾矩之行,何曾有人敢对?他这样说?话。

感受到气?氛压抑的?陈肆低声对?姬瑶道:“阿稚,这是你父亲……”

好歹意思意思抬个手,至少给家主一个台阶下。

姬瑶不曾理会,陈肆已经习惯她将他的?话挑着听?,至少十句里还有那么一两句她会听?,在习惯后,陈肆的?要求已经越来越低。

不过第?一次领教姬瑶行事的?陈方严当然?无法与他共情,他的?脸已经彻底黑了,真是目无尊长,毫无礼数!

“难道无人教导过你什么叫长幼尊卑?!”陈方严摆出一副严父姿态,话里话外都是一股训诫意味。

“你教过?”姬瑶反问,倘若她没记错,陈稚从前?应该就没见过这个生父。

陈方严被她问得一窒,顿时有些气?短。当年在这个流着越家血脉的?女?儿被带走?后,他便只当她是死了,再未过问。

“你口中?长幼尊卑,我不喜欢。”并未在意陈方严的?脸色,姬瑶淡淡又道。

她不喜欢,便不学。

陈方严的?脸绿了,这算什么?谁家女?儿敢这样对?父亲说?话?她真当自己了不得……

等等,能收服昆山玉碎,的?确不是谁都能做到……但这也不是她能对?自己这个父亲无礼的?倚仗……

陈方严脸色阴晴不定,一时竟没想好训斥的?说?辞。

陈肆终于知道,当日在杏花里姬瑶对?他的?态度实在算不上有意针对?,她对?所有人的?态度其实都一视同仁。

他心里突然?平衡了许多?,连家主都吃了瘪,何况自己呢。

“家主,阿稚年幼,礼数欠缺些也不是什么大事……”陈肆见陈方严脸色不妙,连忙开口圆场。

陈方严不辨喜怒地看了他一眼,取过桌上茶盏,饮下一口,勉强压住了火气?。

他也不再向姬瑶自找不痛快,看着陈肆问:“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赵家护卫为何会大张旗鼓地追杀你们?”

赵氏和?他陈氏从前?并无仇怨,反而同为淮都世族,彼此还算有几分交情。赵家就算行事骄横,也不至无缘无故在都城中?追杀世族子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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