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姬瑶几人离开后, 远远觑着桓少白沉凝脸色,在场世族子弟不敢再高声谈笑。

那陈氏女究竟说了什么?,才能引得桓少白骤然变色?

一时间, 池边亭台的气氛显得有些沉凝, 好在正有越氏婢女前?来, 言道将要?开宴,引着众人前?去就坐。

顺水向前?, 只见众多席案被安放在池边,朵朵睡莲浮在水上, 偶有锦鲤游曳而过?,姿态灵动?。

数株梨树种在院中, 梨花如雪, 开得正是烂漫。

桓少白本不在越氏拟邀的客人中, 但他出自桓氏,身份不同寻常,叫安排席位的越氏婢女很有些?为难。

还是桓少白主动?开口,只道自己来得突然, 与萧御同席即可。

不过?在入座后, 看着身旁不远处的姬瑶, 他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不过?这?样的座次安排也不奇怪,今日乃越氏宴客, 姬瑶有越氏血脉, 陈氏位在前?列也是应当。

因有意与越氏重修旧好, 为表重视,作为家?主的陈方严此番亲自前?来赴宴, 如今正与越重陵等?人在花厅攀谈,还未前?来。

各家?小辈被安排在池边亭台消磨时间, 而众多世族当权者则在花厅寒暄交际。是以如今先就坐的,也是世族年轻一辈子弟。

众人方才坐下,锦衣金冠的青年便随着越氏婢女大摇大摆地走来,只见他衣袍以金线织就,在日光下闪着耀目光辉,走动?间可以看到鞋尖上缀的巨大海珠。

见了他,许多人的脸色都?冷了几分。

“越氏怎么?会请了他来?”

“若是我没记错,越氏并未向他下帖。”

“不请自来,果真是个毫无礼数的下等?人!”

低低的议论声?响起?,许多少年人对他的嫌弃溢于言表。

眼见他坐上前?列位次,抓起?桌案上的瓜果便啃,毫无吃相,桓少白抽了抽嘴角:“这?是谁?”

他离开数月,淮都?中何时多了这?样人物。

“这?位便是君上新封的上卿,李幸。”萧御平静解释道,话中并未透露太多情绪,让人难以分辨他对李幸是何态度。

“他是因何功绩得封上卿?”桓少白皱起?眉,若是他的感知不错,这?李幸不过?是个身无修为的凡人,连武道的门都?没有入。

萧御噙着淡淡笑意:“并无功绩。”

既无功绩,一个身无修为的凡人,如何能得封上虞上卿?

“是乐阳君亲自向君上为他求来上卿之?位。”

上虞乐阳君,八境无相中期,为上虞镇国柱石。

闻言,桓少白沉默下来。若是乐阳君之?意,区区上卿也不算什么?。

就算他大字不识一个,什么?功绩也没有,只要?乐阳君一句话,便能成为地位尊崇的上虞上卿。

桓少白不免觉得有些?可笑,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便是他出身桓氏,也没有资格置喙乐阳君行事。

只是眼前?凡人是何来历,如何能得乐阳君另眼相看。

李幸没有什么?来历,在被封为上卿前?,不过?寻常黔首,因受权贵欺压失了土地,险些?冻馁而死。

但因乐阳君一句话,他便一步登天,成了上虞上卿。即便是世族,因其为乐阳君举荐,也要?以礼相待。

只是得了一个上卿身份,李幸从为权贵欺压的庶民,摇身一变,也同从前?欺压他的权贵一般,剥削曾经?与他同样身份的黔首百姓,实在有些?讽刺,也不怪世族瞧不上他。

陈肆竖着耳朵听萧御为桓少白解释,自己前?去不思归这?几月,淮都?城中竟然还有这?样变故。

见萧御发?觉自己偷听,陈肆若无其事地别?开目光,假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姬瑶却是不在意李幸是谁,她的目光看向侍立在李幸身后的中年门客,他生得瘦削矮小,一张脸普通到扔进人群中便再也找不出来,正是五境化神中期的修为。

李幸身无修为,只是羸弱凡人,便向乐阳君求来门客为自己护持。

虽然并不待见这?个黔首出身,身无寸功的上卿,但此时在场世族子弟还是依礼抬手向他一揖。

李幸像是没看出众人的勉强,一落座,便高声?道:“方才我听有人在抚琴,甚是悦耳,本上卿要?赏她!”

这?话出口,不远处的常茹闻言非但不觉得荣幸,反而涌上勃然怒气,他以为自己是低贱乐伎么??!

越氏婢女连忙上前?,提醒李幸抚琴的乃是常氏之?女,他仍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口中还道:“便请她再抚一曲吧。”

他这?是有意羞辱世族么??!

在众多世族子弟看来,李幸此言不仅是羞辱了常茹,更是打了所有世族的脸。

深觉被冒犯的众人冷下脸来,宴席间的气氛也瞬间沉了下来。

李幸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在席间少年人冷然注视下觉得有些?不自在,便是再蠢,他也知道自己此时最好不要?再贸然开口。

但常茹看着李幸,却忽然有了别?的主意,她脸上勾起?笑,站起?身来向他一礼:“上卿容禀,方才琴弦崩断,我又伤了手,难再抚琴。”

“不如上卿便请陈氏九娘为你抚琴,她母亲出身越氏,今日也算半个主人,抚琴待客也是应当。”

说罢,她带着几分嘲讽看向姬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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