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楼船正对飞红台, 此时最高?处的舱阁设席,房门大?敞,可将一切尽收眼底。
萧御坐于主位, 下首数名男女有老有少, 但看衣饰谈吐, 便知在座并非所有人都出自世?家大?族,不乏也有庶民?, 甚至乐奴之辈。
淮河二十四乐坊选乐魁,这样大?的阵势, 自然不可能让萧御一人说了便算,除他?以外, 乐坊还大?手笔地请来了数名在上虞颇负盛名的乐道大?家。
桓少白在乐理上倒无甚造诣, 只是随萧御一道来凑个热闹, 鉴于他?的身份,也无人敢提出他不该坐在席上。
曼妙乐声响起,二十四乐坊乐师一同奏起迎客之曲,乐声中, 着鲜红舞衣的女子落在了飞红台上, 她脸上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长相分明只算清秀,但眼波流转间, 一举一动皆有种摄人心魄之感。
女子徐徐开口?, 缥缈柔曼的声音散开, 竟让所有身在阵法?之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身在阵中之人,此时无论男女老少, 许多人都忍不住流露出痴迷之色。也是在此时,各色鲜妍花朵自画舫客人手中抛出, 落在飞红台上,如一场花雨。
“好厉害的魅惑之术……”叶望秋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蓬莱道法?最重心境,他?好歹也有知玄修为,不至被女子几句话就迷惑。
看向一旁宿子歇,见他?仍旧面无表情,似乎无动于衷,叶望秋不免有些纳罕:“你?竟然没被迷惑?”
不是他?瞧不起宿子歇,但认识这么多日,宿子歇无论在修为还是心境上的造诣都是平平。
宿子歇瘫着一张脸,指了指一旁在划着小舟卖花的少女:“这花十两金一枝。”
正蠢蠢欲动的陈肆立刻冷静了下来,贫穷使人清醒。
看着周遭毫不在意价钱,豪掷千金的世?族子弟,陈云起瞳孔巨震,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大?夏龙雀。
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少年,实在不懂这十两金一枝花是怎么卖出来的。
与陈肆交好的少年男女也不乏为魅术所惑,争先恐后?地向划近的小船少女求购鲜花,又毫不吝惜地扔上飞红台,
林燕燕倚着船舷,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算了算:“不说入阵玉牌,只卖这些花,便足以让淮河二十四乐坊赚得盆满钵满了。”
这些河面上划船卖花的少女,自然都是乐坊特意安排的,这钱怎么能让旁人赚了去。
漫天花雨中,红衣女子再度开口?,不过这次她没有再用魅术,让许多人的大?脑得以清醒过来。
她口?中所言,正是今日乐魁比试的规则,姬瑶却听?得无趣,她对这乐魁怎么选,谁中选,并无太大?兴趣。
“既是比试,便一同动手,最后?还能站起来的,算胜便是。”她开口?道,不理解人族的比试为何要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蹲在她肩上的谢寒衣小心提醒道:“这是选乐魁……”
不是比武。
姬瑶似乎真有几分疑惑:“有何不同?”
九霄之上,对乐理法?则了解愈深,实力也就愈强。
谢寒衣无言以对。
好在这时,飞红台上已有乐师上前,此番二十四乐坊各推一名坊中最出色的乐师参加比试,若不限人数,最后?不知要花上多长时间。
数名素衣女婢开路,银白流光回旋于飞红台上,排场很是气?派。抱琴而来的青年姿容风雅,在他?出现之时,又有无数花枝被争抢着抛上楼台。
虽然还未鼓琴,但凭这张脸,便引来无数叫好。
姬瑶原本有了些兴趣,不过琴声响起之际,这点兴趣迅速变作了漠然。
陈肆不通乐理,听?不出什么好坏,还凑到她身边低声道:“阿稚,这可是最受淮都贵女追捧的琴师,听?说不知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见他?一面,你?若是有兴趣,一会儿我便为你?拍下他?一支琴曲?”
这便是红衣女子方才?所说的规则之一,此番乐魁之比,除了各方大?家的点评,今日花了重金前来观赏乐魁大?比的客人同样也有资格评判。
在每名乐师奏曲后?,今日前来的客人都有资格出价拍下他?的下一支曲,令其为自己独奏。
当然,下一曲拍出的价格越高?,自然对参选乐师越有好处。
谢寒衣看了一眼飞红台上乐师,又盯着陈肆,真没品味。
姬瑶淡淡开口?:“你?灵玉太多了?”
“倒也没有……”陈肆战略性后?仰。
叶望秋还道:“算了吧,这琴鼓得还不如我师兄。阿稚,你?要想听?,等什么时候我师兄有空,我请他?来好了,至少还不用花灵玉,我师兄生得也比他?好看。”
真是二十四孝好师弟,开口?就将师兄卖了。谢寒衣无言以对,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还在呢。
姬瑶余光扫了肥啾一眼,回忆起不思归中所见少年:“确实生得还不错。”
谢寒衣愣了一下,这算是在夸他?吗?
便在几人闲话间,飞红台上,青年一曲奏罢,随着红衣女子摇铃,开始出价竞拍。
几艘装饰富丽华贵的画舫中立时有仆婢出面,高?声代主人出价,用作计量的已不是金银,而是灵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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