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君上亲封的上卿,你们敢拦我?!”男人抓了把散乱鬓发,露出自己的脸来,嘶哑着声音呼喊,“还不快请我上座!”
仆役认出了他,顿时笑了:“还真是?李上卿啊。”
李幸挺起肚子?:“既然知道是?我,还不快叫你家?主人前来迎接!”
几名仆役闻言,彼此对视,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你真当自己还是?上卿?”
说?罢,一人抬脚踹在了李幸心口,他被酒色侵染的身体当然抵不住这一脚,当即便倒飞出去?,仰摔在地上,久久也?没?能爬起身来。
“我乃上卿,你们敢对我无礼!”李幸颤着手?指向几名仆役,“我一定要向君上状告你们,治你们的罪!”
这些微贱庶民?,如何敢对他无礼!
他要寻乐阳君,寻君上告状,到时那个敢将他扒光扔出甘泉楼的贱婢,一定会受到重惩!
直到现在,李幸还不知,当日下令将他扔出甘泉楼的,正是?他口中的乐阳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进不去?上卿府,往日奉他为主,极尽恭谨的仆婢好像一夜之间都不认识他了。上卿府都回不去?,便更不必说?乐阳君府和上虞王宫了。
无处可去?的李幸,裹着捡来的破布烂衫,游荡着来了自己之前常来宴饮之处,不过这一次,却不会有人陪着笑,恭敬地将他迎进门。
“李上卿,您上回来喝酒时,赏我的这一脚,今日恰好还了你。”仆役蹲身凑在李幸耳边,眼中难掩恶意。
李幸看着他,口中犹自喃喃念叨:“你敢这样冒犯我,我是?上卿,上卿,我要上告君上,治你的罪!”
仆役嗤笑一声,又踢了他一脚:“那小人就等着了。”
他真的以为,自己还会有翻身之日么?前日他在甘泉楼中,冒犯的可是?乐阳君!
除了李幸自己,如今淮都城中几乎无人不知此事。
看着这一幕,周围众多世?族子?弟神色戏谑,李幸得意时实在将淮都众多世?族得罪得不轻,如今他们自然都不介意看看他的笑话。
虽然知道他迟早有此下场,不过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
“这样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怎么敢妄自称自己做上卿?”有初至淮都,不明所以的人开口。
“他的确是?上卿。”身旁之人向他解释道,“还是?乐阳君亲自向君上举荐的上卿。”
“乐阳君?!那怎么会……”
……
李幸与仆役这番纠缠,恰好也?为在等陈肆的钦天众人所见。
桓少白?负手?而立,神情?难辨喜怒:“乐阳君一言,可令人生,亦可令人死。”
既能叫身无修为,于国无寸功的凡人一夕被封为上卿,成为人上人;也?可一朝将他打落云端,剥夺所有权势,重回泥淖之中。
桓少白?虽是?世?族,也?极厌李幸被封上卿后的诸般举止,但此时见他惨状,却并不觉得多么痛快。
萧御开口道:“我听说?,他被封为上卿,是?因乐阳君与国师的一个赌约。”
桓少白?看向他:“什么?”
“他们赌的,是?人心。”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妙嘉几人心头掠过寒意。
李幸在得封上卿后的行?径固然可笑可厌,但背后操纵这一切,冷眼旁观的人,岂非更是?是?可怕。
“你对他,所知多少?”姬瑶看向萧御,淡淡开口。
萧御没?想到一向对万事好像都不上心的她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他怔愣一瞬才道:“我也?不过曾随族中长辈拜见过乐阳君几次,所知者,皆从简牍记录。”
作为上虞唯一一位八境无相修士,乐阳君深居简出,常年闭关修行?,甚少在现身人前。
姬瑶没?有再说?什么,萧御却忍不住提醒道:“陈姑娘,乐阳君这般人物,我等小辈,还是?该敬,而远之。”
最后几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若为乐阳君注意,以其从前行?事来看,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远处,白?发少年轻笑一声,不知有没?有听到这句话。
姬瑶抬眸,相隔重重楼阙,像是?察觉了少年窥视。
谁是?谁的麻烦,如今还尤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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