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禁卫铁骑奔走在淮都城中, 声?声?高呼响起?,无数淮都百姓从睡梦中惊醒,面对戒严的城池惶惑不安, 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
而?闻听姬瑶与诸明一番对答的修士此时却颇感复杂。
原来庶民的意志, 也能与君王相抗么?
城池戒严, 一队又一队披坚执锐的王都禁卫沿街巷搜寻,暗夜中响起?的马蹄声令城中寻常百姓心惊胆战。
好在此时谢寒衣等人已经入城, 依靠留在傀儡中的一抹神识,他得以先于禁卫与姬瑶汇合。
抬手自白鹤身上接住姬瑶, 傀儡化为山雀拟态,被他收回袖中。
在抱起?姬瑶的瞬间?, 谢寒衣便感受到了那股正在她体内肆虐的煞气。
即便借上虞部分?气运为己用, 强行抹去昔日?大渊天子敕封闻人氏的法?则还是令姬瑶为之?反噬重伤, 也是因此,原本她体内已经被完全压制的魔君心脏再次躁动起?来,试图借机脱困,甚至反之?吞噬姬瑶。
谢寒衣将灵力注入姬瑶体内, 随着?体内情形缓解, 她眼睫颤动, 眸光与谢寒衣相对,不知为何, 面上勾起?了轻浅笑意。
他总是会来的。
因为他是谢寒衣, 是她的朋友。
谢寒衣也笑了, 身后甲胄碰撞之?声?响起?,有人高呼道:“逆贼在此!”
顿时便有大量禁卫向此集结, 各色灵力落下,谢寒衣将姬瑶护进?怀中, 身周灵光闪过,将之?消弭于无形。
姚静深等人接连赶赴,见此情形,齐齐出手,只是念及这些卫士也是听命行事?,他们并未下重手,只是令之?短暂失了行动能力。
淮都城四处戒严,在无数禁卫包围下,谢寒衣等人艰难向城北而?去。
车轮滚动声?响起?,桓少白驱使着?车辇从一旁冲出,远远向几人道:“上车!”
龙驹身披重甲,车辇上有禁制加持,横冲而?来时直接将挡路的禁卫掀飞,谢寒衣抱着?姬瑶跳上车辇,姚静深几人也先后落入车辇,龙驹全力奔驰,将追赶的禁卫尽数甩在身后。
箭支纷飞而?来,却无法?穿透车辇防护,桓少白收紧缰绳自前方转过,奔向淮都北城门。
楼台城阙的轮廓隐在浓稠夜色中,像是头潜伏的凶兽,车驾沿淮河河岸向前,汹涌流水盖过了兵戈之?声?。
分?为数路在淮都城中搜寻的禁卫此时都受到信号,尽数向此处围剿而?来。
“今夜,都城禁卫只怕倾巢而?出了。”桓少白轻笑一声?,“若非阿瑶,我倒是见识不了如此场面。”
虽是在逃命,他却并未显出多少紧张,还有余暇望了一眼淮河畔林立的乐坊。
便是这一刻,淮河两岸楼台先后亮起?了灯火。
楼阁上,诸多乐师舞姬站在阑干后,静默地望着?正为王都禁卫追杀的车驾。
在车驾经行之?时,有人躬身,遥遥拜下。
许许多多的人拜了下来,向被上虞宣告为逆贼的姬瑶施以一礼。
沿岸灯火仿佛汇成一条星河,指引着?车辇向前。
同一时间?,闻人明襄着?甲胄,领众多赤甲卫士浩浩荡荡自宫门而?出。
高举的炬火点亮黑夜,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夜色中,隐约能看清前方人影轮廓。
司徒银朱骑在龙驹之?上,迎上闻人明襄的目光,唇边噙着?与常无异的温和笑意。
她好像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司徒银朱是闻人明襄最好的朋友,大约也可算作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之?一,反之?亦然。
所以当看到司徒银朱出现?在这里时,闻人明襄也猜出了她的来意:“你?要?阻我?!”
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你?难道要?背弃孤么?!”
“不。”面对她的质问?,司徒银朱神情未见太多变化,只是平静道,“我欠她一条命。”
司徒银朱笑了笑,如同寻常闲谈一般开口:“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亏欠别人。若是这次不能还,往后,或许便没?有机会了。”
以姬瑶实力,司徒银朱能还她恩情的机会实在不多。
闻人明襄握紧了缰绳,眸中沉沉:“你?该知道我为何要?杀她!”
姬瑶今夜与诸明一番对答,已然是动摇了闻人氏为君的根基!
如果庶民的意志能对抗君王,那王权天授的权威何存?
难道上虞的王还能换了人来做么?!身为闻人氏血脉,闻人明襄势必要?维持闻人氏君王血脉的正当性。
司徒银朱当然清楚这一点,但同样,她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对上她的目光,闻人明襄知道,今日?这一战,已是无法?避免。
“结阵!”她高声?令下,在闻人明襄话?音落下之?际,她身后赤甲护卫身上像是燃起?了赤金火焰。
上虞女公子闻人明襄,从兵家,善攻伐。
司徒银朱身周灵力蔓延,在前方显化为巨大棋盘,黑白两色棋子从空中落下,拦下冲袭而?来的赤卫。
淮都司徒氏少主司徒银朱,通弈棋之?术,长于谋略。
淮都城,北城门。
越重陵与陈氏老祖并肩站在城楼上,一旁,陈方严望着?下方,惴惴不安,只希望姬瑶等人不要?往这里来。
在知晓姬瑶不是自己女儿后,陈方严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不过他的祈祷显然没?有奏效,两匹着?重甲的雪白龙驹拖曳着?车驾自远处横冲直撞而?来。
越重陵低头,与坐在车辇前的姚静深对上目光,他抬手示意,顿时镌刻了符文的箭支如暴雨落下。
令符冲天亮起?,向王族示警姬瑶所在。
谢寒衣撑起?护盾,将箭雨消弭,桓少白额上冒汗,手中握紧缰绳,催动龙驹急速向城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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