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两位训导经彭教谕这么一提醒,神色顿时也轻松起来。

别的不说,单指这位韩大人重视教学的名声,如今可传播的甚广。适才带领他们一路查看,经过县学藏书室时,三人虽对此早有耳闻,但还是被里面的众多教材和文集所震惊了一把。

毕竟教谕和训导这种无太多实权的基层文官,正儿八经的科举进士是看不上的,朝廷一般也不会从太远地方调配。

像他们三人,便都不过是举人功名,且还都是裕州本地人。

待到这四人熟悉上手,把县学和衙门里一些繁琐的事务分去,韩彻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其他的事。

就在这时,韩彻突然收到了一封从信州来的信件。

寄出这封信件的人便是当初举荐原身的太子亲信,姓周,名安,字以观。

原身跟他确实是非常交好的,这几年一直没能联系,倒并不是周安觉得韩彻被贬安南,没了利用价值,而是他也一样被流放。

在“蛊惑太子”一事上,周安作为罪魁祸首之一,比起韩彻来说,老皇帝对他的憎恶肯定是更多的。

原身被流放到安南好歹给了个县令的职位,家人和亲属虽受拖累也丧失了一定的人身自由。但起码有原身县令俸禄在,居住地方也是在县衙后院。

周安就惨多了,他全家一起被流放到信州。这个信州虽是个中等州,但跟周安毫无干系。因为周安在信州不仅没有人身自由,也没有官职俸禄,居住地方要么自己修建房屋,要么就是花银钱去租佃。而且还有厢军,也就是如贺冲那种地方军对他们一家进行监管。

尤其是周安,无令不得出城,也不得与宾客往来。每个月周安还需要去到所在地方长官处报道,称之为“呈身”。

针对于不久前朝堂上老皇帝的那句“惟以改过为能”,周安不知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这次他在信里便写到:

纵使他们再有才干,再有能力,但政治对手却是永远都不可能放过他们。甚至圣上只要表现出对他们稍微宽容一点,乃至少处罚一些,那些人便会坐不住,想尽各种办法攻击打压他们。

只有把他们彻底打压下去,那些人才能向上爬。但是那些人踩着他们的肩膀,靠打压他们享受着高官厚禄,却不会去同情他们的日子是多么的难过。

流放之后的辛苦,唯有他们这般亲身体会过的才知晓。他现在也没祈求太多,只想要朝廷能减免他们俩的罪过,调遣到好点的地方,娶妻生子,将来起码不愧对祖先。

末了,在信的最后面,周安还又表示他这也是心中太过难受,才来与韩彻说这么多。这些话韩彻也不要对别人去说,只自己听听便罢了。

韩彻看完信件,什么话都没说,只默默的用火把信件烧了。

至于反应?此时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有些事,不是韩彻非要往坏处想,而是当他身处其中时,不能不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要知晓周安被监管,不得与宾客往来,不仅是在信州限制他的交友范围,也限制了他书信上的交友。

那么周安这信,到底又是怎么送到安南自己手上来的。

是太子那边的人在其中出力,还是政治对手有预谋的推波助澜?又或者,是老皇帝的故意放纵?

但不得不说,这封信写的很是真情流露,引人共鸣。

知交好友,还因同一件事遭受悲惨的流放发配,彼此都还因此耽误娶妻。

古代娶妻生子是人生大事,如此怎能不忧心?

目前他们也又都还面临着同一个困境,京城那边的政敌在不停的打压他们,不允许他们有丝毫的冒头。

背后的人这一手可谓是既算计了周安,又通过周安来算计韩彻。

但他怎么也没算到,原身这具身体换了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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