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
冯长史还与韩彻言道:“早前因孙大人病重,判官每次过来督促催税,更是不忍再多责备。”
刺史的品阶已经算是较高位,但在时下的风气里,历来都是以任职京官为荣。只有外放到上等州郡,目的是为着磨炼资历,待到时间一到便可升迁回京时的情况下还好。若外放的是下等州,很多刺史的态度便极为的消极。
柏州作为下等州里的最差级别,病重便成为孙刺史免于责备的借口。
韩彻听完这些过往,无语又觉得离谱,忍不住便问道:“所以柏州要是一直都缴纳不出赋税,也不甚要紧?”
“大人勿要太过担忧的。”冯长史只当韩彻还是在担忧税收征缴不足会被责备的事,还安抚道:“柏州历来便是这么个情况,上面大人都是知晓的,总不好为此多做责罚。”
言下之意,便是柏州就是这么个差劲的地方,朝廷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以往在这里做官的,大多都是秉持着摆烂的态度。
“好吧,我知晓了。”韩彻叹气道。
在冯长史和裴司马相继告退后,韩彻便转去了书房。
过往柏州刺史任职时的态度,韩彻无权利去管辖和评价。目前他能做的,便是做好自己的本分。
第二天一早,韩彻又带着韩老三驾着牛车出城去往职田查看棉花的生长。
从最初较小的种子,再到出苗移栽后植株的纤细,还有长出来的苞叶向外扩散等情况来看,韩彻这次栽种的棉花,应当是非洲棉,也就是草棉品种。
在韩彻穿越前,草棉这个品种的棉花种植的人其实已经不多了。原因自然在于有其他更好质量的种类,比如长绒棉的出现。
相对比草棉来说,长绒棉在很多方面都比它强许多。
不过草棉也并非没有优点,它的生长周期很短,一般情况只需要一百三十天左右,大大有利于它在柏州这种气候更为顺利的生长。
这次过来,韩彻发现这些草棉已经生长出了第一蕾,当即便唤来众人,教授他们如何去除第一果枝下方的无花蕾幼芽和叶枝。
吉贝此时还属于贵族阶级才会种植的作物,职田这边的佃户和孩童们只知晓这作物稀罕,但具体的价值这会还并不知晓。
因此,韩彻怎么教,他们便怎么去做。
反倒是韩老三看着一株株的棉花在被这般利落的去除后,很是有些心疼:“嘶!多好的叶枝啊!”
韩彻瞧见他这一脸心疼的模样,有些好笑:“阿三,不是都与你说了,这些无花蕾的幼芽和叶枝需得去除了,才能让吉贝长得更好,结得更多么?”
“知晓是知晓,但一想到一朵吉贝就能值好多银钱,我就忍不住心疼。”韩老三苦着脸回答道。
“都是钱,这都是钱啊……”韩老三接下来还在那一边动手,一边小声碎碎念。
原来韩老三也不至于这样的,实在是他跟韩彻上次在平洲蕃货铺子里听那店家讲了许多。
吉贝在时下本就是奢侈品,店家为了售卖商品,自然还会再做一些夸大。最后在店家的描述中贵族人士时常会跟人夸耀自己家中栽种了多少棵吉贝,上面又结了多少朵。
店家还言道谁家里若是有多少朵吉贝花絮,便是实力和财富的彰显。
于是韩彻便让已经掌握了要点的佃户和孩童去做这事,他带着韩老三去查看职田旁边新建造出来的放渗水窖。
即使有在大规模修建坎儿井,水窖在柏州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自从进入农历五月后,柏州的降雨量也终于逐渐增加起来。而眼下的六月,以及接下来的七月,八月这三个月,将会是柏州一年内降雨量最多的季节。
在过去,柏州百姓基本上便是靠这三个月用水窖积蓄雨水,渡过后面一整个冬季的干旱期。只是即便用水窖积蓄了雨水,但因修建的技术还不到位,水窖里的水难免便显得浑浊,喝起来也有一股子的味道。
防渗水窖的窖体在小型家用上的设计跟原来的也没多大区别,修建时都为口小内宽。同样分为由上接地面的窖桶,也就是用来取水的部位,中间再连接旱窖,旱窖再与下方的蓄水窖相连一起组成。
只不同的是,防渗水窖地面上会增加沉沙过滤等施工,另外它窖体的内部也用上了胶泥锤壁工艺。
第一步便是先把黄土和胶泥按照一定比例搅合均匀后,将其制作成胶泥钉和胶泥饼。
汉子们再按照韩彻的要求,把制作好的胶泥钉钉进窖壁提前挖凿出来的眼孔里,接着把胶泥饼摔到上面,使其跟胶泥钉相黏合后,便开始用木棍用力捶打。
这种防渗水窖,刺史府也新修建起来一个。
修建好后,刺史府便开始用上水窖里的蓄水。对韩彻来说,虽比不得南方等地方的泉水或井水,但清澈度其实也是可以了。但对于已经习惯了原来蓄水池那种水的府衙其他人来说,如这般清澈的水,那叫一个稀罕又欢喜。
柏州这地方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黄土和胶泥。整个制作过程也简单,只后面一步的捶打需要耗费的力气较大,以及时日较长。
可这些对于柏州的百姓,这些却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他们不怕耗费时间,也从不会吝啬自己的力气,只要能让他们饮用上干净的清水,便是再辛苦都愿意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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