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
这个年代其实讲究的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说到底,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时下以男人为主导地位。
所以若没有陈二娘那日的行为,陈家基本是不可能会将她嫁给杨三郎。
陈二娘父亲陈卓是礼部侍郎,百官皆以任职京官为荣的风气下。在众人眼中,陈卓的这个官职跟韩彻的柏州刺史官职,自然是不能等同对待的。
士族跟士族也是不同的,陈家还是平州有名的士族。就连陈二娘的生母吴氏,出生皎州吴家,也是当地有名气的士族之一。
纵使吴氏当初指使人去平州老家恶毒谋害嫡长女陈大娘,却依然不会牵连到陈二娘的婚事上去。
因为陈家要顾忌家族名声脸面,要考虑吴家姻亲,还要保护家中其他的子女。当家主母真要传出恶毒名声,很难不让其他世家大族的人担忧被吴氏所教导的孩子的品性。
可之后的事情是陈二娘自己做出来的,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为,陈家便是想替她做隐瞒都不行。
陈卓当时是既愤怒气恼陈二娘所作所为,又恼恨当初不该娶了吴氏这等品性的继室。更担忧陈二娘自幼被吴氏教导,品性已然出问题的她,若真高嫁的话,怕是早晚有一日会给家中招来灾祸。
最终思来想去,陈卓便决定与杨家结亲。
杨家虽门第不如陈家,但杨家在文人圈子里颇有地位和人脉。杨家的杨大郎也是明眼瞧得出前程光明的青年才俊,杨三郎既有这般优秀的一母同胞的兄长顶着门楣,自己本身的学识也还算是不错的。
杨家门楣比陈家低,姻亲关系里难免便会处于下方,当然最要紧的是,杨三郎明显对陈二娘有好感,也很吃陈二娘的那一套。
那日的事便且不说,后面双方在做相看时,杨三郎那少年郎独有的瞧见喜欢姑娘时的欢喜爱慕的眼神,也是让陈卓感到安心的地方。
终究是自己的亲闺女,犯错时,陈卓恼恨的牙痒痒。可到头来,陈卓也还是希望陈二娘能过得好些。
然而陈卓这般煞费苦心去做的决定,奈何陈二娘和吴氏都并没有体会到。
“阿母!父亲他怎么能这么心狠!”亲事刚定下时,陈二娘哭闹的很厉害。
“咱们得往好处去想……那杨三郎一表人才,学识过人,对你也甚是喜欢。”吴氏见着女儿哭成这样,心中也很是难受。
这些时日,吴氏还得强忍着心痛,细心教导陈二娘:“他阿母虽瞧着严厉了些,但二娘你性子放软些,凡事多哄着三郎,他那般欢喜你,自是愿意帮你的……这做母亲的,再如何强势严厉,都拗不过自己的孩子。”
陈卓打交道的是杨父等人,吴氏才去跟杨三郎的母亲陈氏打的交道。
作为母亲,吴氏又如何能觉察不出陈氏并不那么喜欢她家二娘。可若是还有得选的话,吴氏也并不想要这门婚事。
她家二娘,怎能这般低嫁。
奈何事情发展至今,决定权早就不在吴氏手中。
吴氏也没法跟本就对婚事不满而哭闹的陈二娘去说太多,便只能教她这些东西。然而母女两个这心中的恨意,也就更甚。
这些时日以来,陈二娘和杨三郎在他们的小团体排斥打压三娘,吴氏便与她所交好的那些,排斥打压柳氏和大娘她们。
“实在抱歉,今日园内贵客入园太多,已然满园,恐不方便再接招待。”
农历四月初的北地,在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后,万物复苏,不同品种的鲜花也逐渐盛开。京中这边的户外游园活动,近期也频繁了许多。
这日,原本给三娘又准备了一场相看,未曾想柳氏和大娘带着三娘刚准备进去时,忽然被园子主人家的仆从直接拦在了外面。
偏偏就在阻拦她们,不让进园的时候,刚好又见着另一辆马车下来的人,仆从却并未做任何的阻拦,还扬起笑脸,非常热情的将对方迎接进园。
等之后回到家中时,憋了一天的大娘终于忍不住愤怒道:“这分明就是阻拦我们进园的推脱言词。”
当时那种情况下,明眼人一看便知晓若无主人事先吩咐,仆从必不敢随意做这事,她们再留在当场也不过是给旁人当笑话去看。
相看之事只能暂且作罢,事后柳氏还得派遣人去往约好的相看对象家中致歉。只言道家中突然有急事,今日方才没能赴约。
齐五郎皱眉细想了一下:“你们今日去的这周家园林,我记得他家二子的姻亲,便是皎州的吴家。”
“陈家和吴家这般行事,未免也太过分了!”大娘听闻,更生气了。
且不说当日的事情,本是陈二娘起了恶毒心肠,折损姐姐陈大娘的清誉。三娘便是有错,也不过是心直口快,好打不平了些。
然那陈家和吴家只为着小女郎之间的几句口舌之争,便先是跟杨家结亲,故意恶心他们韩家,现在更是这般行事,说到底不过是仗着他们两家势大,韩家势弱。
“唉!”齐五郎叹了口气,却又说道:“不过此事陈家恐怕未必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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