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三人趺坐在矮床上,看到她进来,其中二人站了起来。
唯一坐着的是位——许乘月不知道该唤他郎君还是老丈的男子,唐朝人到了一定年纪后都会蓄须,大大加重了她辨别人年纪的困难。
他身着窄袖圆领袍,头戴幞头,穿着打扮很日常,没有带金银玉饰。即使坐着也不掩其赫赫威势,一双鹰眼很是锐利。
他审视着她,倏尔面色中透着一股郁闷,让许乘月摸不着头脑。
许乘月先朝他一礼,他颔首回礼。
再与站立的两人相互见礼。
这二人其中一位是吕郎君,都是熟人,自不必说。
另一位可就不一样了,不同于那陌生男子的随意日常。这位小娘子盛装出行,上短下衫裙,大袖披帛都穿着,全副武装。头上梳着峨髻,玉钗簪花点缀其上,妆容更是夸张,斜红、面靥、花钿样样齐全,一个没少。
站在这屋里都使陋室这亮堂了几分。
像是要参加宫廷宴会,与在场的其他人和这简陋的内室格格不入。
她俏脸微红,眸子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一瞬不瞬的地盯着许乘月。
许乘月抽抽嘴角,感觉双目快要被她华丽的衣着和发亮的眼睛刺瞎。
郑国公今天原本没有打算自己来,这种小事不需要他出面,多的是人替他办事,只需遣人将谢礼送来即可。
但他女儿三娘听说了,非闹着要过来,他对这个女儿一向纵容,要不然也不会惯得她做出那种事来。
没奈何,只能依着她。但又怕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发生什么才子佳人的戏码,才陪着她一起过来。
他倒是轻装从简,怕露了身份被人缠上,这小妮子心思浅,说要见她的恩人,怠慢不得,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梳妆打扮。郑国公简直没眼看。
却没想到原来是个女郎,打破了郑国公先前的猜测,让他郁闷不已。
“月娘子,多亏你那封信,救三娘于水火之中,三娘在此谢过恩人。”郑三娘郑重地深深往下一拜。
许乘月忙扶住她,口中说:“我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当不得你如此大礼。我姓许行七,三娘唤我许七娘就好。”
“哪里是举手之劳,定是费了很多心思,七娘料事如神,桩桩件件都与那负心汉所做的事对上了。”郑三娘不羞于谈这件事,做错事的不是她,而是那负心汉。
许乘月被吹捧得有些心虚,那个故事就是她把各种凤凰男哄骗富家女的手段排列组合上去的,可以说是相当全面的防骗手册。
瞎猫撞上死耗子,总能撞上几个一样的,郑三娘光看那几件对上,看其他就会习惯性地代入。
三人落座后,郑三娘不减谈兴,与许乘月说整件事情的经过,只掩去门第,不说是郑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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