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可是跟上层的政治相关联的,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碰着玩意儿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吕鸿卓瑟瑟发抖。
“你想哪儿去了,我又不是要谋反。”许乘月抽了抽嘴角。
吕鸿卓听不得“谋反”这个词,要不是顾忌着男女大防,恨不得过去捂住她的嘴。
“哎呀,不要那么紧张,就是相当于邸报的一种东西,不过不是面向朝廷官员的,上面印的也不是朝政大事。可以印关于民生,坊间传闻的趣事,文人投稿的文章,解读一些与底层百姓有关的政令,甚至世家大族的八卦……”
唐朝不因言获罪,宫廷和高门大族的秘闻一向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许乘月将报纸的作用娓娓道来。
吕鸿卓缓缓松开紧蹙的眉头,眼睛越来越亮。
“可以做一日一报,两日一报,或者更长一些……”
“许娘子大才!”吕鸿卓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词汇极为贫乏,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
作为一家书肆的主人,没有任何人能比他更知道这事意味着什么。
舆论?不,它绝不仅仅关系着舆论。
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具体描述出来,吕鸿卓觉得自己站在社会变革的风口上,整个大唐将会因此发生难以想象的转变。
报纸想要办成不是一日之事。
两人对于办报纸没有经验,他们各自都有事情要做。
许乘月有自己的小说要写,吕鸿卓还要管理书肆的各项事宜,两个人都抽不出空来做这件事。
所以他们打算招人。
在招人这件事上,许乘月也有自己的想法。
“我希望优先考虑女子。”许乘月提议道。
“为什么呢?某觉得读书的男子应当比较多,容易找些。”吕鸿卓疑惑地问,他不是对女子有偏见,单纯觉得男子更方便些。
“读书的男子不管怎么样都好找到活计,女子就不一样了,能让她们担任的差事非常少,这也是我的一点私心。况且想必稍微有点能耐的读书人不愿意来这里干活赚钱,当然是招女子更好。不过我也不是要求徇私,只想在同等的条件下优先考虑女子。”许乘月解释说。
这没什么难的,吕鸿卓果断答应了。
招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儿,吕鸿卓在店外张贴了一张告示,许乘月也在自己的书里进行宣传,只等着应聘者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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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十分抱歉,我们店里只招郎君。”
薛珍瑞在博士的道歉声中失落地走出酒肆大门。
这是她今天问过的第三十二家店,还是得到了和前面许多店家一样的答案。
想找个活计怎么就这样难呢。
她自问从小读书,没有一天懈怠,学问虽不算上乘,但也绝对拿的出手,管账亦不在话下。
然而大多数店家没有考察过她,见她是女子就出言拒绝。
她垂头丧气,肩膀耷拉着,顾不上什么仪态形象了。
已经最后一天了。
薛珍瑞是时下少有的独生女,家住洛阳城修善坊,家中略有薄资,能供她从小读书,耶娘对唯一的女儿亦是爱重,从名字中的“珍”、“瑞”二字就看得出来。
然而到了年纪照样得被催着结婚,她不愿嫁出去,耶娘舍不得她,也赞同。
但让三人产生分歧的是,耶娘想为她招赘,家里好有个青年郎君顶立门户,不至于受人欺负。
薛珍瑞却不赞成,时下的社会风气瞧不起赘婿,愿意入赘的都是些歪瓜裂枣,要不就是本着吃绝户的心思,她向来心高气傲,怎么看得上,她宁愿一辈子侍奉耶娘。
耶娘反问她没有丈夫,没有生存的本事,要是他俩日后去了,她该怎么办。
她听不得这话,与耶娘大吵一架后,赌咒发誓,要是她五天之内能找到活计养活自己,他们就不“再逼她结婚。
眼看着再过不久就到宵禁,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难道她真的只能找个老实本分的郎子凑合着过日子?
这样的假设让薛珍瑞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后脑勺传来阵阵冷意。
走到下一条街,有家书肆门口贴着招人的告示。
薛珍瑞不想进去了,这样的店家最为循规蹈矩,定也是一样结果,白挨一次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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