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娘又想起了今日书中看过的剧情。

阿耶说的不会是书里的那道菜——大盘鸡?

那红萸点金凤又是个什么东西?

但得给阿耶留点面子,郑三娘没有直说,免得他恼羞成怒。

转念一想,又有点期待。她看书中这段的时候,也是馋得不行。

那大盘鸡有书上描写的那么好吃吗?让王二郎夫妇都顾不得说话,差点连盘子都舔干净。

等到菜终于端上来了。

婢子鱼贯而入,将盛好的餐食挨个放在众人食案上。

郑三娘定睛一看,好家伙,果然就是那书上面写的大盘鸡。

“快尝尝看。”

大家对这道郑国公卖了许久关子的菜非常好奇,听他一声令下,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夹起来。

果然跟从前吃过的餐食都不一样。茱萸的辣味激发出鸡肉浓烈的香味,原本在大家印象中不比牛羊肉鲜美,味道比较寡淡的鸡肉,原来也能这么好吃。

“真是太好吃了,要不是我竟然继承了阿耶的天赋,对诗词一窍不通,高低得为这道菜吟诗一首。”郑大郎辣地直哈气,不顾形象地说。

紧接着迎来了郑国公的死亡凝视。

“可惜没有那什么面条,看他书中的说法,好像跟汤饼是一个东西吧。”郑三娘遗憾地低声说。

听到郑三娘的话,郑国公一拍大腿说:“哎呀,忘了让厨子在做一盘面条。”

“算了,别费这个工夫了,下次再做一样的。”

“快,快给我来杯水。实在是太辣了。”郑三娘不顾形象的喘气,急忙唤婢子给她端水。

“给我也来一杯。”众人异口同声。

郑国公一家在享用美食,后厨的厨子也不例外,他给主子做完餐后,给自己又做了一份不加茱萸的。

厨子一边感慨自己的英明决定,吃着吃着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总觉得味道好像比之前那份儿寡淡了些。

好像那茱萸吃着还挺过瘾的。

要不再加回来?

于是厨子一边斯哈,一边吃得停不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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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父近日正在发愁,酒楼的菜过来过去就那么几样,大家都腻了。最近酒楼的客人明显变少,之前地一些常客,可能是吃腻了,最近也不来了。

于是主家让他这个主厨,研究出一些新的菜品好吸引顾客。

这让薛父叫苦连天,他会的菜只有之前跟着大人学过的那些。

研究什么新菜品之类的,他真的不会呀!这不是为难人吗?

他要是有这能耐,他早发达了,靠卖这食谱方子正好赚钱。

说不定那些世家大族办什么酒席之类的都得邀请他去呢。

薛父唉声叹气,把薛母惊动了。

“你这好端端地叹什么气?”

薛父把自己烦恼的事说了。

“我也想研究新菜,可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在酒楼做了这么长时间了,看着客人一个一个走了,我也不忍心的,要是能研究得出来,我早都拿出来了。”

“呀,要是你做不出来的话,不会让你直接走人吧?”薛母担忧地说。

“那倒不会,好歹我也是老师傅了,手里掌握的这些够我吃个几十年的,之前有别的酒楼开高价挖我,我都没有去。”薛父骄傲的说。

“瞧把你能耐的。”

薛珍瑞坐在家里在她工作后单独给她开出来的书房里,听到父母的对话后,若有所思。

她找出一本书,翻到某一页。

拿着书来到院子里在廊下坐着聊天的父母二人身旁。

“阿耶,你看这书上的做法是否可行?”她将那大盘鸡的做法指给薛父。

“你们读书的人的事我哪里懂?你不如去问许娘子。”薛父看也没看,推开她的手。

许娘子的大名在薛珍瑞的口中提过千八百遍,薛父早已如雷贯耳。知道她是薛珍瑞的大恩人,对她亦是感激非常。

但薛父讨厌看书,就是许娘子的书他也看不进去,平日里都是薛珍瑞读给他听。

书里面的学问什么的他就更不懂了。

“不是的,阿耶,不是什么大学问,就是一道菜的做法。”薛珍瑞依然递过去指给他看。

“你念,念给我听。”薛父来了兴趣。

薛珍瑞只好把书上的文字念给他。怕他听不懂,一字一句念得缓慢。

终于念完之后,迎来了数不清的问题。

“为什么要等油热,不能直接下锅呢?为什么要先下入葱姜和香料,不能先下肉吗?”

“还有那茱萸什么味道没有,只有辣味儿,为什么要放它?”

薛珍瑞一个脑袋两个大,这些问题她怎么回答的上来?她又不是厨子。

这得写书的许娘子才能回答得出来吧。

“阿耶,你想知道这些问题不如去问许娘子,我怎么会知道。”薛珍瑞挠挠头为难地说。

薛父身形一僵,他对读书人向来尊重,觉得他们高高在上,不可高攀,只有面对女儿时还能自在些。

遇到真正的文化人就露怯了。

更何况是写了书,还被许多人看的许娘子,他哪里敢拿着这些不知所谓的问题去问她呢。

尽管许娘子的故事他能听懂,薛父依然觉得她是搞学问的大人物,许多士子都远远及不上她。

“算了,反正书里都写得这么清楚了。我就直接照着做吧,不叨扰许娘子了。”

薛珍瑞知道她父亲的胆怯,于是提议道:“不如我将阿耶的问题直接记录在纸上,到时候我拿给许娘子看,问问她。”

“……这、这能行吗?许娘子会不会介意?”薛父犹豫着说。

“当然不会了,许娘子可有耐心了,我们拿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问她,她都不会不耐烦。”

“而且她见识渊博,许多问题都懂,我们问出口的时候都没想到她竟然能回答得上来。”薛珍瑞敬佩地说道。

她的梦想就是成为许娘子那样的人。现在才算是走了很小的一步呢。

“那行,你问的时候可得注意着点,恭敬一些,不要惹许娘子生气。”薛父叮嘱道。

“放心吧,阿耶,我现在已经是能支应门庭的女郎了,你还不放心我吗?”薛珍瑞不依了。

“哎呦,我们家珍娘真是长成了个大姑娘。”对他们说的话不懂,只在一旁静静听着的薛母调侃着说。

薛珍瑞昂起脑袋,像只偷了腥的小花猫一样,窃窃地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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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乘月还不知道即将有“十万个为什么”找上门来。

她此时正在跟一个阿婆拉扯。

从街角过来的时候,她看见有一个阿婆提着一个陶罐的叫卖,“菽膏,卖菽膏!”

许乘月愣了一瞬,一时间没有想到书糕是什么东西,莫不是那些文人士子玩出了什么新花样?给糕点起了个新名字。

起了好奇心,于是叫住那阿婆。

“阿婆,书糕是什么东西?”许乘月疑惑地问道。

“菽膏,就是菽膏呀!你看。”老婆揭开陶罐上的盖子,将陶罐里的东西亮给她看。

许乘月探头往里一看,陶罐里是黄色的液体,其中飘着一些浊物,不是很澄清的样子。

好像有点像油?许乘月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油在古代的另一个称谓——膏。

但这在常温状态下是液态的油,显然不可能是动物油,那就是植物油?而且这油的气味也不似芝麻油的香味,应当不是芝麻油。

许乘月呼吸急促起来,这可是植物油啊,终于给她遇到了。

对了,菽——就是大豆吧!那这油就是大豆油啊!

她今天必须得买回去!

“阿婆,这油多少钱?”许乘月问道。

“不多,就100文钱。”阿婆说道。

100钱还不多,都够买两斤猪肉了!这油看着不到一公斤的样子。

“小娘子,你可别看我这卖的贵,但我这膏,可是花了三十斤菽才压出来的。”似乎看懂她的表情,阿婆劝说着。

许乘月感到牙疼,但她已经习惯了自己花钱如流水的常态。

钱挣来不就是为了花嘛!

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我买。”

阿婆原本没抱希望她能买的,这下露出遇到冤大头的惊喜。

忙将装着菽膏的陶罐递给她,连罐子都送了。

今年是个大丰收年,菽出产得太多,价格一降再降,卖都卖不出去。

没奈何,阿婆想出了个法子,将菽压成膏,或许能卖得出去。

但也没抱太大希望,大不了他们家自己用。

这价格确实高,都不如买两斤猪肥肉来炸猪油,或者直接去买胡麻油。

没曾想现在遇到个不懂柴米油盐的小娘子,还真给她买了,希望她回去没被耶娘骂吧。

与她不同的是,许乘月觉得很值得,毕竟唐朝的生产水平在这里放着,能买到大豆油已经让她很惊喜了。

虽然从压榨水平来看,压出来的油不是特别纯。

大豆油虽然不比动物油浓香,但也有非常明显的优点。就是适用于炒菜,不会掩盖时蔬原本有的味道和香气,吃多了不会发腻。

许乘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错过这个阿婆,才能买到大豆油。

哈哈哈,捡到宝了!

唉,只是不知道这么一点,才能用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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