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 说来惭愧,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大事,多亏了圣人信任才将此事交付与我。”张府尹装作不经意,暗含嘚瑟地说, 属于是明目张胆的炫耀。

“某不像王将军, 自己本身武功高强,谋略过人, 才能得到圣人的重用, 前往天竺国。”

他话里的意思,王将军哪能听不明白。

不外乎是炫耀他能空手套白狼, 单单坐着就能有政绩到手,而他还需要千辛万苦地远赴他国,却得不来多少功劳。

所以说王将军最讨厌跟他们这些文官说话, 一句一个钉子,堵得人不知该怎么反驳。

“那某祝张府尹回回都有这样的好运气。”王将军阴阳怪气地说。

看他能得意到几时!他不信他总是有漏可捡。

张府尹不愧是个多年浸淫官场的老狐狸,深谙文官的糊弄话术,他也不生气,受宠若惊地说,“借王将军吉言。”

王将军气哼哼地离开了。

那月明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能耐?

不对, 到底是个小子还是个姑娘来着?他依稀好像听见说是个女郎, 但又有许多人说是男子。

闹得他不明不白的。

下朝之后不仅是朝臣们松快了,皇帝也一样,他拜别太后, 回到自己的宫中, 迫不及待地卸下了冠冕和朝服, 松了一口气。

幸好母亲没有留他在宣政殿旁听处理政事,那对他来说是最痛苦的事。

自从他加冠之后, 朝臣们急不可耐地想让他亲政,这给了他莫大的压力。他根本不喜欢处理政事,也清楚自己的水平不过是平庸之辈,根本比不上母亲分毫。

便是皇帝不需要做太多事,只需要吩咐官员,可是他也不清楚他们到底会些什么,把他们放到哪个位置合适,又怎么平衡朝臣势力之间的关系,这些他都不懂,母亲却能了如指掌。

在国家大事上他一窍不通。他也曾经痛恨过,为什么老天赐予了他皇帝的身份,却不给予他相匹配的能力。

到现在已经释然了,他安安心心做一个平庸的皇帝没什么不好,最起码还有母亲替他支撑着整个大唐,不用像某些末代皇帝一样直接把自己的家给败光了,被自己的子民和大臣们辱骂,写进史书被钉在耻辱柱上。

这大概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既然不用处理朝政,每天除了跟着太傅们学习,其余的时间他全都花在了给自己找乐子上,毕竟皇宫中太过无聊,他要是再不给自己找点乐趣,恐怕要被憋坏。

最近他又找到了一个新的乐子——看话本。

小内侍第一次拿来给他看时,他万分拒绝,甚至怀疑小内侍是母后和大臣们派在他身边的卧底,催着他上进读书,没有想到这话本如此好玩有趣。

他一看就看入了迷,直接让小内侍将后面的几本全部给他买来。他看完后,惊为天人,将作者月明引为神交已久的知己,恨不能早日遇上他。

听说母亲此前召见过他,可惜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此人的名声,也没有看过他的话本儿,所以等之后再想回忆起这件事,后悔莫及。

他原本是想自己再召见一回的,毕竟母后都能做,他为什么不行?

但听内侍说月明其实是个女郎,他又偃旗息鼓了——如果被大臣们知道,恐怕又要有其他的看法。

他原本最喜欢的书是第三本《终究是错付了,当时看书时哭得死去活来,将此书奉若至宝,觉得再没有话本能够比得过它了。

没有想到下一本书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格,打破了《终究是错付了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写得真是太好了,人跟人的脑袋怎么能这么不一样呢?!

前面已经发售的几册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都差不多会背了,对于主角的穿戴、剧情的发展,以及招式,动作和表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如今再看一遍他也不觉得厌烦,只是更期待下一册了。

他一边看一边问小内侍,“你说真有这样的修真界吗?只要拥有灵根就能修炼?”

“回陛下,奴见识短浅,也不知道,或许是有的,毕竟那些僧人不是说什么大千世界吗?”

“如果有就好了,我也想修仙。”他不想再当皇帝,坐在高位上受人摆布,无聊又无趣。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因为这些内侍听到之后肯定又要惶恐下跪了。

小内侍略有些紧张地说:“陛下,小心这话传到相公们的耳里,恐怕又要上谏了。”

皇帝感到扫兴,只不过这话确实不能随便说出口,历代中有许多皇帝就是因为沉迷修仙,寻求长生不老之术才会误国,然后民不聊生,逼得百姓造反,改朝换代。

“好,我知道了。”

天子就是如此,连一点幻想出来的话也不能随便说出口。

皇帝闷闷的,有些心里话他不知道该对谁说,母亲不行,大臣不行,后宫的妃嫔也不行,侍人更不行,普天之下竟没有一个能跟他说得上话的人。

等等,月明好像说过可以写信投稿,然后她能看到。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写信给她,只要不透露出自己的身份?

想干就干,一起这个念头皇帝再放不下了,他唤内侍取来纸笔,洋洋洒洒地将自己的心事和对书的看法写了好几大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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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二郎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他们干这一行的,都是小本买卖,挣一个辛苦钱,勉勉强强养家糊口罢了,要有那个本钱,谁不愿意开店坐着赚钱呢。

但想做好一个货郎,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其中有许多大学问,比如为人处事,怎么让那些喜欢挑三拣四的大婶子小媳妇买他的东西?那就得机灵嘴甜会说话。

再者也需要敏锐的嗅觉,别看是小买卖,卖的东西符不符合现今的风尚,也有很大差别。

这两样他都擅长,也是钱二郎最为得意的事,平日里叫停他的人,十个里有八个多少会买些东西。

最近又来了一桩新买卖,在看了那本修仙的话本之后,钱二郎当机立断,从他们村活儿好的木匠那儿买了许多木剑,挂在竹筐外最显眼的地方,吸引了很多小孩儿。

“阿娘,我想要剑,你给我买,好不好嘛?”有个小娘子抓着身边妇人的衣袖,左右摇摆着撒娇。

妇人却不依,不耐地说道:“要木剑做什么?吃不了,也穿不了,白白浪费钱,不买!”

“阿娘,我求求你啦!别的小娘子都有,只有我没有,果果她娘给她买了好几把小木剑,我要是没有的话,都跟别的小娘子玩不到一块了。”

一听到果果她娘,妇人警惕地竖起耳朵,转变了口风,“既然别的小娘子都有,那我们家也不能落后,好,阿娘给你买了,你以后得好好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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