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放榜的时日。

许乘月昏昏欲睡地坐在安乐公主的马车里, 车子一晃,立马惊醒了。

她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安乐公主以为她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因为担心成绩辗转反侧,半宿没睡着, “没关系, 你只试了一次,多少人来来回回参加了许多次才能榜上有名, 今年不行还有明年。”

“……你看我这是为了成绩忐忑不安的样子吗?不过是昨晚上构思话本剧情, 所以晚睡了。”她为了准备考试,鸽了有两三个月了, 如今考完试,再不恢复更新说不过去。

安乐公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我就说你看起来也不怎么慌张。”

到了放榜的地方,前面人太多,她们只能把马车停在远处,步行走过去。

此时榜还没张贴出来,却已挤挤挨挨地围了许多人。

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来看榜的人多了许多女子。

与那些文人士子之间泾渭分明, 双方抱团聚在一起。

许乘月和安乐公主当然是往女子多的地方凑过去, 远远地,听见那些文士高声说着闲话。

有人往这边瞥了一眼,轻蔑地说:“现在到了见真章的时候, 之前大张旗鼓地闹事有什么用, 不过白费一番功夫。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也不看看有没有真材实料。”

“妇人误国,她们闹了事, 耽误工夫,耗费民力物力,竹篮打水一场空。”

“笑死我了,看个不切实际的话本儿,就觉得自己能行了。”

“别是榜上一个女子都没有,那可真是丢大脸了。”

他们的话引来了女子们的怒目而视,然而他们不以为意,甚至言辞更加激昂,得意洋洋地睥睨着裙钗。

许乘月倒没有太生气,诸如此类的话她早听习惯了。

她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身边的娘子们,青筋暴起的拳头,衣袖上拱起手臂肌肉的弧度,处处显示着大唐妇女们的彪悍。

严重怀疑,对面弱不禁风文士未必能抵得住这样一拳。

这要打起来,一场血战不可避免。

还好放榜的人很快来了,一队官差护送榜单,在两位官员的监督下将榜单张贴出来。

这下再顾不得争吵放狠话了,纷纷伸长脖子,探出脑袋,目光在榜单上搜寻着,寻找自己或者友人的名字。

许乘月专心致志看着,想知道这头一回,会有多少女子上榜中选。

这个时代女子和男子的名字很好分辨。

说起来关于提名这事,也经历了一场风波,相当多的一部分人认为,不应将女子的闺名张贴在榜上,给外人看去。

但太后以同姓人众多,只以姓氏排行写在榜上,会引起许多谬误,最后不了了之。

许乘月看着,确实发现了几个女子的姓名,从姓氏上看,都是大姓,且名字起得不俗,意味着她们出身世家。

这很正常,她早已料到。

目光扫到某一个名字,她顿时瞳孔骤然放大,如遭雷击。

安乐显然也发现了,兴奋地指着她看的方向,“阿月快看,那是你!”

“……有没有可能是重名?”许乘月干巴巴地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怎么可能,一定是你了,哪有那么巧合重名的!”安乐笃定地说。

许乘月的侥幸被打破,心如死灰。

按理来说,榜上有名怎么都应该高兴,但一想想自己这三个月来生不如死的痛苦学习,恍若梦回高中,半夜里做噩梦被一堆卷子和书压得喘不过气。她对即将到来的会试高兴不起来。

一根手指伸过来,戳了戳她皱巴巴的脸颊,她的好姐妹调侃着说:“明明是件大喜事,怎么愁眉苦脸的?”

“呜——你读书写文章会开心吗?”她反问道。

认识这么长时间,谁还不知道谁了。

安乐想到晦涩难懂的之乎者也顿时头大,心有戚戚地点头。

旁边的女郎里面,似乎也有上榜的,她们的反应很正常,旁边的女子皆高声贺喜,声音故意放得很大,力求让那边的文士们听见。

许乘月好笑,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他们果然面色微变,嘴硬地说:“不就那么几个,瞎猫撞上死耗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说着,他们愈发理直气壮起来。

“院试只算初选,难度又不高,运气好点还是能撞上的,有本事下次会试也榜上有名。”

“诸位仁兄高看她们了,科举可不是话本儿里写的那样简单,轻轻松松就金榜题名,她们难道想出个女状元不成?”那人说罢,摊了摊手,作无奈状。

旁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一群人笑作一团,完全不掩饰他们的恶意。

“岂有此理!你们怎能如此无礼?!对别人出言不逊,念了那么多书,礼义廉耻都忘了干净。”有位娘子忍不住,愤怒地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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