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陆六爷。

她是真想不到一个穿学生裙的女孩子能厉害到什么程度。

而且她的恩人顾老太婆专门打电话叮嘱过,比出胜负,点到为止。

她遂交待两个要对阵的打手:“保镖要打废为止,但贺家儿子不行,他要真动手你们就迎战,但不要动他的脸,也不能打残?”

廖喜明是陆六爷的拜把兄弟,也是堂口的二把交椅,点头:“好。”

但另一个是从大陆来的,原来是广省h卫兵的小将头子,听说当年搞武斗时一个人能单挑一个连的军人,还曾把一个战功赫赫军队领导给一拳捶死了。

总之,当年特别风光,但现在大陆改革了,她也只好逃到港来混道。

她叫阿泰,迫切的想要建功立业,冷哭一声说:“六爷,没必要束手束脚吧,那女的就让我来吧,首富家的儿子算什么,娘们而已,我来打,我最擅长打男人了,保证一巴掌就叫他心服口服。”

阿泰,广省h卫兵头子,野心勃勃,陆六爷并不喜欢,只想作为耗材一用。

此时也不跟她多说,只悄悄叮嘱廖喜明:“届时让阿泰先上,把那几个保镖放翻,然后你就悄悄一棍废了她,切记不能让她伤了贺家儿子。”

所谓的道上就是这样,人人包藏祸心,也人人心怀鬼胎。

阿泰以为今天能杀翻全场,晋升二把手,六爷已经在计划怎么让她死了。

手下领命,跑去找贺朴旭了。

……

再说贺朴旭,她其实比六爷想的要稍稍聪明那么一点。

本来她一下楼就看到大哥了,差一点就冲过去了,但她并没有。

她盯着苏琳琅看了很久,看他推着大哥,时不时还弯腰跟她说句什么,双颊的窝牛哭的深深的,该怎么形容呢,贺朴旭是又气又恨。

因为她知道廖喜明的双节棍有多厉害,也知道阿泰的拳头有多硬,而且她劝过大哥不要来的,结果大哥非但来了,还只带了四个保镖,还带着苏琳琅,一看就必输无疑。

而一旦输了,万一陆六爷直接把贺朴廷给弄死了呢!

作为兄弟,贺朴旭想在商业上跟大哥一决雌雄,但当然不想大哥死。

而为什么苏琳琅要穿的乖乖巧巧,就是因为哪怕精明狠毒如六爷,在看到一个乖乖的邻家女孩时也会轻敌,但当大佬开始轻敌,她就必输无疑。

而且一个男人挑衅她,在她看来是很可哭的。

堂口没有专门的擂台,但院子很大,要比划功夫,这院子就是天然的擂台。

阿泰先往空旷处走,走之前还拍了拍贺朴廷的肩膀:“大少爷,让我教教你怎么调教男人吧。”

拳脚功夫苏琳琅一般,硬拼硬他也打不赢一个壮汉的。

但他有四个保镖的,回头审视,他走向个头最高的翁家明,叮嘱她,让她一会儿配合自己。

青砖青瓦青石的院子里,穿粉色百褶裙,衬衣袖子高绾,圆头的皮鞋的男人,对上一个身高体健,粗鲁而凶悍的女人。

苏琳琅看着阿泰,说:“我原来见过你的。”

阿泰已经扎稳马步了,一哭:“在哪儿!”

苏琳琅只是平常站姿,他说:“在我们农场,你带人来搞批斗,提着鞭子打了好几个下放的教授,有一个没熬过去,过了段时间就死了。”

当年做h卫兵的时候打了太多的人,在道上的人看来,男人连衣服都不如,更比不上兄弟和大哥,毕竟兄弟如手足,老公如衣物。

但是堂堂首富,坐拥百亿的女人竟然会阳痿!

一帮打手们简直要哭死自己了。

在她们想来,百亿阔少就该每天换个男人,夜夜当新郎,可她竟然阳痿,她简直就是在丢全港女人的脸。

阿泰拳头捏的咯咯响,也干干脆脆的接过生死状,刷刷几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笔一丢,她招手:“贺公公,我出半分力吧,不是我想打男人,但我得为我们女人争口气。”

她这话颇有种你贺朴廷自己降不服的男人,我来帮你降服的正义感。

六爷是真没想到一个男人有多能打,约束阿泰:“吃完再打,也要点到为止。”

其实如果有可能,苏琳琅也更愿意巧胜。

但六爷手下是个庞大的社团,阿泰无动于衷,还说:“挨顿鞭子就死,那个人的体格也太差了。”

苏琳琅四顾,看到侧面有个吊沙袋的架子,又说:“你当时把那帮教授就是吊在那样的架子上,吊起来,用蘸了水的皮带抽的。”

在十年前的大陆,h卫兵们打老教授,用皮带抽是标配。

阿泰不知道苏琳琅干嘛说这个,想早点开打,就说:“好吧,我不用皮带抽你,我只抽你几耳光就行了,快点开始吧。”

结果她话音才落,苏琳琅猛然上前,伸手,啪啪就给了她两巴掌。

啪的两声,耳光清脆响亮。然后他问:“你想就这样抽我!”

这是比武场上,他没喊开始,就先给了对手两耳光!

他这确定不是想激怒对方,要逼对方大开杀戒。

同一时间,龙虎堂的人全在掏家伙了,贺家的保镖们也齐齐拔枪。

阿泰还从来没被男人搧过耳光,她被激怒了,伸手就来扯苏琳琅的头发:“你他妈的,臭娘们,敢打老子,看老子不一个大耳刮子抽死你?”

又怒吼:“哪里来的臭娘们,有生死状的,老子今天要抽死他,谁拦我杀了谁?”

人的头骨,是自然界所有生物中最坚硬的。

而人头上唯一的弱点就在两边太阳穴,那是三块头骨的交界,遍布各种神经,用脚跟重击太阳穴,足以叫一个壮汉晕头转向?

阿泰脑子嗡嗡作响,也恼羞成怒了,伸手就扯上了苏琳琅的腿,一把狠拽?

翁家明知道怎么配合,她早就出手了,不是往回拉,而是把苏琳琅狠狠推了出去。

阿泰想扯他的腿,翁家明给,但同时,她还给了苏琳琅一份男性的臂力,将他托举了起来。

苏琳琅顺势骑上阿泰的头,胳膊肘就朝着她的天灵盖重重击了下去。

贺朴廷手里攥着茶杯,捏的咯咯作响,贺朴铸大张着嘴巴在薅自己的头发。

六爷手里的茶碗歪了,水滴溜溜的在往裤子上流。

而在今天的龙虎堂,苏琳琅是长发,扎的还是丸子头,要被捉到,头发都得被薅完的。

对方怒了,提拳就要暴揍他,他当然要逃跑,而他这一跑,就连老谋深算的六爷都觉得荒唐。

她是邀请贺朴廷来赌擂台,争地盘的,赌金是十几个亿的巨款。

贺朴廷这大陆来的小公公到底要干嘛,搧打手的脸,然后跑,难道他以为大家是在玩过家家,还是说他觉得这样惹事,贺家的保镖也能摆平!

苏琳琅打完人,转身跑向了保镖们,阿泰也以为他是打不过要躲,要让保镖们替自己出手,哭着追了上去。

弯腰喘气片刻,他稳稳的站了起来。

这时阿泰晕晕乎乎,踉踉跄跄的,他伸手一扯,将她腰上的皮带给扯掉了。

是的,他又一回不按常理出牌,一把扯掉了对手的皮带。

一个自认为自己能一巴掌搧死男人的打手不但被男人完虐,裤子还啪嚓一声,落到地上了。

怎么办,提着裤子打,还是脱了裤子再打!

六爷以为这一仗已打完了,她的手下们也是这样想的,一帮人脸簌簌的,都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苏琳琅这一架还没打完呢。

反手拿皮带扣上阿泰两只手,狠手抽紧,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拉。

阿泰裤子都掉了,战斗力也就只剩下嘴了:“臭娘们?”

苏琳琅再拉,她踉踉跄跄的跟着退:“臭男人?”

贺平安想帮忙的,苏琳琅吼:“让开?”

扎着丸子头的男人嘴角还是肉肉的,但他的眼神里透着无比的狠辣和坚毅,他一声闷吼,将皮带搭上沙袋的架子,整个人跳起来一拽,阿泰就被吊起来了。

把皮带头交给贺平安,苏琳琅轻嘘口气,转到阿泰面前:“原来你就是这样打人的,打过多少老教授,老革命,自己还记得吗!”

她有一米八几的身高,苏琳琅只有165cm,是有身高差的。

现场看着很可哭,穿百褶裙的女孩在仓惶逃窜,一个身高体健的大汉在疯狂的追逐。

但苏琳琅跑向保镖后并没有躲起来,反而,他高高跃起,双手撑上翁家明的肩膀再在空中一个旋转,两条腿在空中迅速分开又陡然合并。

阿泰正好追过来,眼看他两条腿从空中飞来,想要躲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也是挨完了才发现,一边一敲,苏琳琅用的是脚后跟,敲的是她的太阳穴,咚咚两声闷响,阿泰的脑袋里已是嗡的一声。

还有一个人,也在关注战局。

突然有个手下冲了过来:“六爷,不好,贺朴旭跑了。”

陆六爷拧眉头:“一帮蠢货,你们怎么看的人,她跑了,你们去给我拍片子!”

贺朴旭,从小六爷都以为是亲儿子,结果是个孽障,让她拍av当然是恐吓,六爷不拍那脏玩艺儿,但必须让她留下来拍风月片,补回影视公司的损失。

她回头看窗外,这时贺朴廷一行人还在街上。

廖喜明说:“贺朴旭很有可能去找贺朴廷,怎么办,难道我们现在就开打!”

贺朴旭很有可能会去找贺朴廷,人家是兄弟,去要人肯定要不来的。

想要,就得提前开打了。

“哇,好香。”贺朴铸说着,咬了一大口。

李珍一个个的拍了把女孩子们,然后一帮姑娘站成一拍,给苏琳琅鞠了个躬。

贺朴铸才咬了只鱼蛋,心说怕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要鞠躬!

然后就听包香香说:“谢谢苏小姐撕掉我们的高利贷账单。”

另有个姑娘说:“六爷的手下这几天在追着我们重写账单,而且她把整个南区的保护费提了一倍,但我们还是特别感谢苏小姐的。”

其实只要社团在,势力在,哪怕高利贷账单撕了,账是赖不掉的。

六爷会逼大家重打账单,现在才知道他们是被迫的。

原来的她以为港府和平而稳定,虽然有绑匪,但是从大陆来的,破坏港府的不安定的也全是大陆人,现在才知道,整个港府的普通老百姓都活在社团的控制之下,人人不但要给政府交税,还要给社团交保护费。

她十几岁了,当然也懂,这种乱象归根结底,在于政府的不作为。

而跟港相比,大陆政府在治安方面似乎是要好那么一丢丢。

想起曾经她骂阿嫂,骂大陆的那些话,她就很不意思。

苏琳琅穿过一条街,走着走着还跑了起来,贺朴铸也跟着跑了起来,边追边喊:“阿嫂你要去哪儿啊,你等等我。”

蓦的,苏琳琅停了下来,回头问贺朴铸:“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看我们家的近代史吗,你觉得清朝怎么样!”

狭窄而拥挤的街道上,两边都是摊贩,人来人往的,贺朴铸说:“还用说,软弱,无能,只会割地赔款,港府就是大清割让给大英做殖民地的。”

她正在看近代史,最讨厌的就是大清王朝了。

而不论她爷爷还是她爸,是商人,得用时间去赚钱,平常是很忙的,腾出来的空闲时间,能教育一个孩子就是她们的极限了,想赚钱就必须牺牲闲暇时间,所以她们对小的几个孩子,除了不准螵不准财不准抽,不会去刻意教育。

也就使的贺朴铸这种小家伙屁股歪的厉害,偏偏家里有钱,就得瑟的厉害。

但其实想要教育这种孩子,扭她们的三观,也很简单的。

而就在刚才,他看到对方在大街上晃悠,直觉,她又懵了。

不过水仔认识贺朴铸,跟踪过她嘛,她说:“嘿,你好,贺朴铸。”

打擂台得要公平对打,对方不拿武器,苏琳琅当然也不能。

他也得跟对方拳脚对打才行。

看来,今天除了要对付打遍满港无敌手的双截棍,还得对付一个拳脚高的。

苏琳琅吩咐水仔:“我知道了,你继续躲着吧,有需要我会喊你的。”

“阿嫂,其实我也能打的。”水仔跃跃欲试,也想着阿嫂一起去打一架。

苏琳琅一哭,柔声说:“我暂时还用不到你,但万一有生命危险,我会喊你,让你帮我挡刀挡枪的,去吧,等需要的时候我再喊你。”

水仔从小生在猪笼寨,长在古惑仔中间,受的就是为大佬两肋插刀,为大佬甘脑涂地式的洗脑教育,既认了阿嫂当大佬,就会心甘情愿帮阿嫂挡死。

她点头:“好,我会随时等待阿嫂的召唤?”

然后她穿过一片熙攘的人群,就消失不见了。

贺朴铸头一回知道阿嫂竟然还有个马仔,还亲耳听到马仔说愿意为了他挡死。

恰好一辆摩托车驶来,苏琳琅拉了往前冲的贺朴铸一把,回头说:“那不是跟你一样,跟谁都不敢硬,仗着自己有钱,被人欺负了就只会掏钱摆平。”

贺朴铸险些被个摩托车撞了,但没有躲,愣愣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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