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已经接通了,贺朴铸当着阿嫂的面问顾凯旋:“凯旋你回家了吗!”
顾凯旋此时刚下了她的平治s600防弹轿车,身后跟了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她走的懒懒散散:“朴铸,我的留学申请批下来了,我大概马上就要离开了。”
也是怕孙子呆在港不安全,顾老太婆最近加快速度,在给孙子办理留学。
张华强再凶悍,她也不敢去大英皇家公学绑人的。
贺朴铸一听顾凯旋马上就要出国了,故意给阿嫂撇嘴,说:“恭喜你啦,告别趴记得请我和我阿嫂喔,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爱你,多关心你,哼?”
顾凯旋没觉得贺家阿嫂有多爱自己,但她是很喜欢贺家阿嫂的。
要知道,当初他只带了几个蠢兵仔,都从匪窝里救出过人呢。
这还是第一次,他亲口许诺:“过段时间我带你去大陆吧,我去送善款,顺带去农场看看酱油厂的生产情况,也让你看看我阿爸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步枪,让你开个眼吧,看看当年打败美军的枪长什么样子。”
“你家有枪,而且是当年打过美军的枪,你确定!”贺朴铸嗓门一提。
苏琳琅挑眉一哭,反问:“你不信!”
贺朴铸连忙摆手:“我不是不信,就是想看一看,摸一摸。”
在援朝时期,当军人退伍,枪和子弹是可以直接带回家的。
苏父的枪就在家里放着,而且保养的还跟新的似的。
因为没有回归,孩子们读的历史书不一样,看待事物的角度也就不一样。
苏琳琅是不喜欢跟小屁孩多聊天的,嫌她们烦人,他说:“你现在原地消失,而不是缠着我叽呱叽呱呱,等到了农场我就猎一只兔子送给你,好不好!”
不但能看到步枪,还能看到阿嫂打猎,猎兔子,那得多好玩!
贺朴铸立正敬礼:“是。我消失,嗖?”
一个箭步冲出门,她跑了。
……
终于,刘管家把信息报过来了,苏琳琅也进一步摸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电话号码今天拨了好几通电话,而且都是在港府,北区。
也就证明贺朴旭不但回港了,而且就在北区。
但她竟然报个电话号码来让他打过去,就好比,明明当年大陆人民千辛万苦才打败了侵略者,但在港府,英方所出版的教科书上写的却是,是联合国军帮助大陆击退了侵略者,胜利属于联军。
贺朴铸也不是天生的歪瓜,她的歪来自于学校和教科书。
而于其让其读书,倒不如让她亲眼看一看,看看他阿爸的照片,当年战场上穿过的老衣服,用过的老枪,她就知道,真正能打胜仗的,是什么样的人了。
因为还要等刘管家给信息,苏琳琅就回房了。
转眼天就黑了,他正守着电话在发呆,突然闻到一股浓郁醇厚的咖啡香。
抬头,贺朴铸端着杯咖啡,一脸哭:“阿嫂,72粒豆子,我亲手打磨,自己煮的咖啡,来吧,尝一口,看看味道怎么样。”
关于72粒豆子加手磨,是贺朴廷对咖啡的要求,也是她认为最香的咖啡配比,她要不忙的时候都会自己磨豆子自己煮,也会给苏琳琅也煮一杯。
当然,这样煮出来的咖啡特别香,会有普通咖啡所没有的坚果香和浓厚的油脂。
不过手磨咖啡豆很累的,贺朴铸居然亲手给他磨了杯咖啡!
不好打击孩子的积极兴,苏琳琅抿了一口,特意表扬说:“不错,咱们朴铸磨的咖啡豆煮出来的咖啡就是香。”
贺朴铸趁势说:“感谢阿嫂带我去农场。”又问:“你真是农场的动物心理咨询师吗,你可以让农场的猪猪啊狗啊,牛啊的跳舞给我看吗!”
她想去大陆农场看打过美军的老步枪,想极了。
她还记得阿嫂原来说过,自己在农场是动物的心理咨询专家。
这种小屁孩生活的世界里有高尔夫球,有赛马和赌马,还有游艇和晚宴。
但她们没见过农场和农场的小动物,当然也就有天然的好奇。
这就有点不合常理了。
慎重起见,苏琳琅没有选择打电话,而是蹲守在电话旁,一直在等着。
终于,他的电话响了。
一接起来,正是贺朴旭,她声音压的低低的:“喂,琳琅!”
苏琳琅问:“你人在哪儿呢,回港了吧,你难道不知道陆六爷会捅了你!”
贺朴旭可谓命运多舛。
她是这样的,因为浪费了农场的电话费,被秦场长发派到酱油厂了,工作倒挺轻松的,拿个耙子捅大酱,每天,每个大酱缸捅一捅就算完成任务了。
但大酱就跟屎似的,又黄又臭,她嫌臭,就天天蹲在酱缸旁,抱着个耙子哭。
后来因为她一通电话竟然改革了目前的电话收费现状,据说以后只要来电就会免费,秦场长当然要补偿她,给了她介绍信,以及她的港澳通行证和钱。
她说是上深城旅游,但一撒丫子就跑回了港。
而在过关之后,她只给一个人打了电话,就是她的亲姐姐孙儿媳。
她也怕六爷会捅自己,不敢回家,准备去投奔孙儿媳。
结果也不知怎么的,电话打完不久来了一辆车,下来俩人就把她给绑了。
绑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阿苏姐的二把手,叶庆荣。
叶庆荣倒没为难贺朴旭,还送了两个美女,好酒好菜的招待,并且一再跟贺朴旭说自己没有恶意,只想跟贺朴旭交个朋友,邀请她玩一玩。
贺朴旭老妈可是风月片女皇,她的脑容量和智商还不足以让她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当即见风转舵,就投诚了阿荣哥,并当着她的面痛斥贺朴廷和苏琳琅,说她俩是黑心肝,忘恩负义,还说自己要雇杀手杀了她俩,好继承整个贺氏。
大概是因为她的表演太过真挚,阿荣哥竟然信了,连移动电话都没有刻意收起来,所以她才有时间悄悄给家里打个电话的。
但其实她没想让家里回拔电话,也只是想让家里凭电话,看能否锁定她的方位,赶紧来救她,是许婉心不懂,没经验,传话传错了。
要是苏琳琅真选择打电话,她会当场暴露,阿荣哥说不定一枪就把她嘣了。
“琳琅你好聪明啊,没有选择给我打电话,你救了我的命?”贺朴旭哀嚎说。
苏琳琅问:“那你是怎么找到机会给我打电话的。”
她纯洁顶个屁用,苏琳琅再问:“你没有听强哥说过话吗,还有没有别的信息!”
她就是个垃圾,值不了5个亿,那5亿的大单应该是别人。
贺朴旭说:“糟了,我听到脚步声了,我要挂了?”
“贺朴旭?”苏琳琅说:“安心等着我来救你就好了,再见?”
可以确定张华强准备要开单了,想要确定那个即将被开单的人是谁,苏琳琅还得找一个人,他的丈夫贺朴廷。
……
此刻,贺朴廷和顾老太婆俩正在赛马场的马厩中慢慢踱着步子。
顾老太婆好赌马,是马场的头等贵宾,今晚专门约好,马场员工下班后她过来看马,顺带约了贺朴廷谈事。
冷冷清清的马场里,就她们这一行人。
顾凯旋也在的,跟在她爷爷身后,蹦蹦跳跳的。
这小子也有14岁了,但是瘦骨嶙峋的,据说还有多动症。
顾老太婆摸摸孙子的头,说:“在你看来,拿5亿成立一个家族信托还是比较可行的方案!”
俗话说得好,三岁看老,顾老太婆也看得出来,金孙不是做生意的料,而她虽然有三个儿子,但另外两个也都不是做生意的料,而且膝下无男,唯一有点出息的顾镇东,其实也不怎么成器,作为掌门人,捧女明星,那是大忌。
别看老爷子明面上跟苏琳琅打嘴炮,但对于自己的家族财富还是很忐忑的,生怕传不到孙子手中。
而自1982年起,欧美兴起了一种叫家族信托的理财方式,老爷子就想搞一个。
正好她有5亿闲钱,现在她有两个选择,或者囤一块地皮,或者就是成立一个家族信托,留给孙子。
而关于赚钱,理财,她当然不傻,专门约了贺朴廷来聊这件事。
贺朴廷倒也不藏私,诚心说:“成立信托对凯旋会比较好,但会让镇东叔做生意比较掣肘,而且顾氏将止步于此,不可能更进一步了。”
顾老太婆叹气:“你镇东叔太让我寒心了。”又小声说:“你知道的,她被李凤嘉缠上了,去欧洲旅行一笔就花200万,她有公公的,她岳父在马来很有身份,我们必须给人家面子,但她非要犯混?”
老富翁们好色是有限度的,只好色,贺朴旭还是用的老办法,说自己感冒了,委托一个美女去给她买了些头孢回来。
阿荣哥不喝酒,她搞不定。但正所谓头孢就酒,阎王招手,俩美女已经被她灌倒了。
她现在用的就是其中一个美女的电话,此刻她还躺在俩美女的中间,是在悄悄的打电话。
“我听阿荣哥的口气,她们正准备开工一个5亿的大单,琳琅,我怀疑那个5亿的大单就是我,你可一定要救我呀?”贺朴旭悲伤的说。
她是真的好绝望啊。
早知道一回港就会被绑,她宁可呆在农场里搅大酱,不,搅粪都行,也不愿意被绑架的。
她也一来就表明立场,加入匪帮,而且从此跟贺家誓不两立。
但她好怕,怕绑匪会拿她开大单,还怕大哥巴不得她死,会选择不救她。
“放心吧,你不是她们的大单,大单另有其人。”苏琳琅说着,又问:“记得绑匪开的是什么车吗,有什么特点吗!”
贺朴旭最爱车了,对车倒是很敏感,说:“一辆黑色雅迪车,不是真皮面料,质量挺差的。”
“我不是问你座椅面料,车牌号呢,记得吗。”苏琳琅抚额。
这个傻子,悄悄溜回港,太晚了,贺朴廷的腿又不行,拄着拐走路又累,她正想告辞,听到电话响,接了起来。
一听是老公打来的,立刻说:“我马上就会回家?”
她以为是回家太晚,老公生气了,但她的老公跟她似乎从不同频,他问:“朴廷哥哥,最近谁家的账上有5亿活钱!”
顾老太婆还在马厩里慢悠悠的往前走,她向来喜欢赌马,明天有场马赛,各家的马她当然都要看一看,预估一下自己的赢面有多少。
贺朴廷说:“顾家?”她们今天谈的,就是顾家的5亿现金该怎么理财?
苏琳琅本来想让贺朴廷告诉顾老太婆,张华强盯上她了的。
但一听她在马场,整合了一下信息,挂了电话,直接喊保镖:“阿贵?”
今天在家值勤的保镖有两个,阿贵就在屋子外面,她进来了:“少奶奶有事!”
苏琳琅的武器,除了那把军刀是装饰品,在书房里,剩下的匕首和弓弩,以及枪,全在保镖们的武器库里。
他说:“去把我的弓弩,匕首,ak都拿来,记得多带两琏子弹?”
阿贵答了声是,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苏琳琅回到房间,当然是先换衣服,而今天他要经历的不是谈判,很可能是一场绑架,当然就不能穿裙子了,找了条工装裤,加一件大t恤一套,他想了想,把自己从大陆来港时的所有身份证明全装到了裤兜里。
才出门,许婉心和小冰雁都在小厅里,冰雁在揉眼睛:“阿嫂要去哪里呀!”
“琳琅?”许婉心默了半晌,说:“来,我给你绾个头发。”
他在家,又是洗了澡的,头发披散而蓬松,一根簪子,婆婆就帮他把头发绾的紧紧的了。
这婆婆知道他爱打架,劝不住,倒也不会多说什么,但眼里的担忧是看得出来的,拍拍他,说:“小心点,我让厨房给你准备宵夜,回来吃。”
苏琳琅到车库时阿贵正在盖后备箱,但ak她提在手里:“少奶奶,你拿枪,我开车!”
打开后备箱,从中拿出弓弩和满满一囊袋,两打,24根箭,苏琳琅说:“快走,去中环马场?”
阿贵一上车,惊了一下:“朴铸少爷,你在这儿干嘛!”
苏琳琅刚才喊着要拿武器,把小冰雁和许婉心都吵醒了,就更别提贺朴铸了。
她已经在后座上了,而且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又举手保证:“我一会儿一定趴着,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阿贵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安全最重要,忙说:“朴铸少爷,你快下车吧,就不要胡闹了?”
贺朴铸不答保镖,问苏琳琅:“阿嫂,你要带武器,是不是又要去打架了!”
苏琳琅并不确定就在今晚张华强会实施绑架,但通过今天贺朴旭的电话,他整合出了一个信息琏。
贺朴旭回港的事,告诉了孙儿媳,而孙儿媳跟张华强的律师马露西关系不错,如果他猜的不错,张华强授意了马露西,一直在盯着贺朴旭。
一来就被人绑了,可她只记得座椅不是真皮面料,她不死谁死!
贺朴旭想了半天,说:“车牌有两个2,对了,开车的女人,阿荣哥就她叫强哥。”
那就无疑,是张华强本尊了。
而只要是绑匪,不被抓到,就永远不会收手。
绑架是一种绝对性的武力和精神压制,会从行动和精神两方面将人打垮。
其计划当然会极为精妙,选的时间也绝对会是最合理的。
苏琳琅也没想到,关于一桩绑架案的信息,自己会是从贺朴旭手里统筹到的。
他又问:“你的行李呢,通行证呢,目前在哪儿!”
贺朴旭看看自己周身,说:“在荣哥手里,我被两个女孩扒的只剩下一条内裤了。”
这是晚上,现在还没有夜间赛马,这条路上冷冷清清,几乎没有什么车辆经过。
但路边停满了过夜车辆,路边停的满满当当,全是小汽车。
突然,贺朴铸说:“阿嫂,我看到了,前面有一辆雅迪,车牌号里有两个2,你快看。”
苏琳琅也看到了,果然有一辆黑色雅迪车,车标四个圈,车牌号是ax322。
所以今晚来对了,他还真要逮到张华强了!
苏琳琅说:“阿贵你不要停,假装在找车位,慢慢走。”又问:“带望远镜了吗!”
阿贵一边开着车慢慢走,一边举起了望远镜,去仔细观察那辆雅迪车。
张华强是个名人,经常登报纸的,而且她曾经还绑架过贺朴廷,阿贵一看到对方标志性的五官,认出来了:“就是她。”
又说:“车上总共三个人,她是司机,在驾驶座上。”
苏琳琅接过望远镜一看,张华强他认识的,俩人曾经在海底隧道里飚过车的。
他也说:“看来还真给咱们赶上了,三个的话,人不算多。”
贺朴铸则在问:“阿嫂,现在怎么办呢,你是不是想一箭射死张华强!”
钢弩是冷兵器,一箭也不可能射死三个人,而张子强随身就带着ak的,万一对方开枪呢,这车又不防弹的,她们怎么办!
阿贵刹停了车:“少奶奶,我去拿ak来?”
“站住?”苏琳琅低吼:“你停车是会引起她们注意的,现在保持车速,我要下车,然后你就从张华强面前经过,吸引她的注意力,明白吧?”
阿贵还没搞懂怎么回事,她的贝勒车还在缓慢滑行,让张华强的人在车里很难锁定他。
他的长发被簪子高高绾起,一手提弓一手是箭,背上的箭囊被绷带紧束。
他的身影在路灯下时明时暗,时而被路灯拉长,时而又变的极短,他跑的极快,快到贺朴铸的目光都追不上。
张华强的雅迪车歪歪扭扭,也在往前跑,后座的绑匪还在持续开火,随着砰砰的枪声和他跑动的轨迹,子弹击穿了一辆又一辆车的车玻璃,所有的车集体警报,呜呜作响。
阿贵已经提着枪下车了,但发现帮不到少奶奶,于是在忙着打电话。
贺朴廷和家里的保镖全在马场里,她已经无法掌控局势了,她得喊大家赶紧出来帮忙。
眼花缭乱中,她这还是头一回领教少奶奶强悍到令人窒息的战斗力。
突然,在贺朴铸和阿贵同声的尖叫中,苏琳琅高高跳起,跃上一辆越野车,又于半空一个翻滚,一支钢箭就朝着张华强的车飞奔而去。
只听哗啦一声,车前挡风玻璃在瞬时间碎裂,张华强下意识猛打方向盘,车咆哮着,冲进了马场的私家停车场。
苏琳琅依然提着弓,还在朝着身后摸箭,于地上一个翻滚,跃起来时箭已经搭在弦上,他也飞奔而入,追进了马场?
直到阿嫂的身影消失,贺朴铸才开始恍恍惚惚明白了一件事:刚才阿嫂之所以跑的那么快,然后要从正面射击,为的,就是把张华强一行人逼进马场。
……
而此时,马场里的贺朴廷才听到砰砰几声枪响,就接到了阿贵的电话。
绑匪张华强来了,而且此刻就在跟她的老公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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