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粥,林重就钻回被窝里睡着了,不过睡也睡得不安生,时不时醒来一次,每次醒来都看见陈路生坐在床边盯着他,许是光从身后打过来的缘故,他看不清陈路生的脸,莫名觉得有点瘆得慌。
他的手被陈路生攥着,抽不出来,陈路生的掌心很烫,他手都出汗了。
他浑身没力气,懒得跟陈路生计较,翻了个身就又睡着了。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一个白天,到晚上,他睡不着了。
陈路生躺在旁边,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房间里漆黑,但人类的记忆力是可怕的,哪怕只能瞧见个轮廓,仍能靠记忆里的一帧一帧,描摹出男人沉静的睡颜。
林重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这一动,陈路生忽然醒了,猛地坐了起来,手用力收紧,林重的手被攥疼了,痛呼了一声。
陈路生回神,连忙松手。
他打开灯,小心牵起林重的手,仔细看了看,见林重的手只是被攥得有点红了,紧绷的神经暗暗放松了些许。
“是不是睡不着了?”陈路生问。
林重不想说话。
陈路生躺下,“我们说会儿话好不好?”
主要是陈路生想听林重说话。
“你不是喜欢安静的吗?”林重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陈路生曾经说过他喋喋不休的样子很烦,说过自己喜欢安静点的。
曾经无意洒下的钉子,现在扎自己脚上了,陈路生心头苦涩,“我想听你说话。”
“你喜好变得挺快的。”林重心说,不是想听我说话吗,我就说,怼不死你。
陈路生被说得无话反驳。
“喜新厌旧,渣男的特性之一。”林重继续。
“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不对?”陈路生抓住林重的胳膊,不敢用力,可手臂绷得紧,“你不信我爱你,是不是?”
“你爱不爱我,我信不信你,都和这场交易没有关系。”林重冷漠道。
陈路生痛苦地抽着气,林重太清楚他的要害了,几乎将他一击毙命。
“我睡觉了。”林重背过身去。
他到底给陈路留了一口气,陈路生凭着这口气苟延残喘着。
陈路生想,林重就想他这么痛苦地活着。
林重是真的睡不着,但他可以装睡,房间里很静,呼吸声微微重了都很明显,陈路生的换气声那么不稳,他听得清清楚楚,可他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听不见。
陈路生想的是对的,林重就想他痛苦地活着。
时间的概念在黑夜里变得模糊,闭眼的一会儿是只过了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没人去探究,这个房子隔音很好,听不到从楼上楼下和隔壁传来的一点声响,寂静更是削弱人对时间的感知,林重甚至疑惑时间是不是定格了。
只是听到陈路生的呼吸从微重到渐渐平缓,他才意识到时间真的在流动。
陈路生应该已经睡着了。
“陈路生。”林重忽然说,
“我想吃糖葫芦。”
他知道不可能,大半夜的哪有卖糖葫芦的,他就只是说说,反正陈路生肯定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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