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仍盛,从窗帘的缝隙处钻进来一点,刚好不好地落在床脚的小东西脸上。
小孩的皮肤都这么好吗?像透明的一样,曲砚面无表情地看着。
宋成风临走前把小东西留给他照顾,当然,曲砚看起来并不是会照顾孩子的人,所以宋成风的原话是:放着就行,不用管他。
还是得管的,曲砚思索,如果他大哭的话,只能被丢出去了。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楼下响起刹车声,曲砚从窗户往下看,看见燕灼动作轻巧地跃下车,宋成风紧随其后。
然后就是脚步声,踩在楼梯上,很沉闷,曲砚缓慢地转过轮椅,与推门而入的燕灼视线相对。
他的胸膛起伏着,下巴上有一条明显的血迹,显然这一趟并不容易。
确认了曲砚完好无事,燕灼后退一步,在门外脱掉了身上沾了血迹的外套——在宋成风家拿的,他怕弄脏里面的衬衫。
身上还是有血腥味,燕灼仔细嗅了嗅,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
他脱衣服的功夫,曲砚已经移动轮椅到了门口。
燕灼幅度很大地向后退了一步,有些犹豫道:“你别过来,味道不好闻。”
他记得之前曲砚闻到血味的时候差点呕吐。
曲砚怔了怔,他的确很讨厌血液,包括它的味道和颜色,这样肮脏的东西总会让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躺在地上无能为力的感觉,车轮从双腿碾过,骨头的碎裂声,鲜血迸发出来的声音和无论如何也驱散不了的血腥味,实在太恶心了。
看他沉默,燕灼果断道:“我下去洗澡。”
只迈开一步就被叫住了,曲砚的声音没多少情绪:“过来。”
燕灼踟蹰着,“可是……”
“过来。”曲砚的语气松下去,“你当我是什么易碎品吗?”
燕灼摇头反驳他的话,最后还是一点点挪了回去。
曲砚从上衣口袋里扯出一块手帕,他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助理准备衣服时就在每件衣服的口袋里都放了一块,“再靠过来一点,嗯……低头。”
燕灼一一照做,随后下巴微痒,被羽毛极快掠过一样。
“可以了。”曲砚展开手帕,雪白手帕上的血迹很刺眼,“不要把我想的太脆弱,你知道的,我总要习惯。”
燕灼低头,目光从他柔软的发旋下移,落到张张合合的唇瓣上,“对不起。”
“我不是在怪你。”曲砚把手帕重新折好,“这件事之后再说,你先下去把东西放进车里,然后上来接我,好吗?”
燕灼讷讷地应了。
“你在钓他?”从楼梯上来的宋成风抱拳靠在墙上,纯粹好奇地发问。
“关你屁事。”曲砚鲜少说脏话,很明显他此刻心情并不好,手中的手帕他没再看一眼就丢进了垃圾桶。
宋成风不太在乎他心情好坏与否,点头评价说:“很不错的手段。”
他刚在站在楼梯上看了个七七八八,曲砚对燕灼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可谓“温柔”,怪不得燕灼那小子会一副死心塌地的模样。试想一下,一个性格冷漠的人唯独对你展露不同,是个人都会有点上头吧,况且对象还是曲砚这个段位极高的心机怪,
宋成风啧啧两声,在心里替燕灼默哀,燕灼这个愣头青,估计会被曲砚玩的骨头都不剩。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他还年轻,把握不住啊!”
收拾妥当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燕灼先把轮椅折好放进后备箱,再返回来接曲砚,“背你还是……”
曲砚朝他张开手臂。
手臂处的肌肉因为主人的紧张变得僵硬,曲砚的头靠在上面,察觉到燕灼抿住嘴唇,屏住了呼吸。
曲砚觉得燕灼身上的生涩感很有意思,让人忍不住地再靠近一点,看他会不会红着脸躲避直到退无可退,只能缩在角落发出控制不住的低喘。
光是想想就很有意思。
早就坐在驾驶座上的宋成风从后视镜看了眼曲砚,悄无声息地朝他比了个厉害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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