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经历积雪和寒风双重摧残的树枝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断掉,一切太过平常所以无人在意。
水声淅沥,一只湿漉漉的手关掉水龙头,闻奚抬起眼皮,盯着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青年身形高挑瘦削,半长的头发有些散乱,面庞完美如假面,眼眸如墨,睫毛秀长浓密,即便面无表情也带三分笑意。
闻奚用陌生人的目光端详自己,低声呢喃:“真漂亮……”
只是可惜……他轻嗤一声,还沾着水的手指掀开额前的碎发,本该白皙的额头突兀地浮现出一块青黑色的痕迹,指腹摁压,并不疼痛。
他上半身前倾,几乎贴在洗手台上,凑得更近了才能看清,青黑色的痕迹里藏着几条杂乱交错的红色血痕,不像人体组织。
敲门声自身后传来,闻奚眸光微闪,手指拨了拨碎发,同时应道:“进来。”
“你进去的时间有点久。”秦迹扫视一圈,最终将视线定格在闻奚身上。
“想了会儿事情。”闻奚随便想了个借口,“人都安排好了?”
“腰还疼吗?”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闻奚一只手撑在洗手台上,粲然一笑,“腰疼?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他这么说,秦迹只能点了点头,“人已经安排好,我派了人去监视他们。”
“邺风研究所的宿汀重点监视,让底下的人再谨慎点,虽然她没异能,但绝对是个厉害角色。”闻奚懒洋洋地说,“越山那边可以放松点,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不会蹦哒几下,其他的你看着办,我就不插手了。”
“好。”秦迹应了,却没离开,“一起回去吗?”
“干嘛?想和我上床?”闻奚似笑非笑地拖长腔调,“昨晚的账我还没和你算,你倒是巴巴地又凑上来了。”
不算宽敞的洗手间,不过两步便呼吸交错,闻奚用刚浸了水的手拍了拍秦迹的脸颊,“心情不好,恕不奉陪,最近都别来找我。”
他说完,像阵风一样从秦迹身边溜走。
窗外夜风呼号,秦迹站在原地,等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才抬起手,脸颊上还残留些许凉意,他用手指碰了碰,又碰了碰。
“燕灼,把轮椅推进来。”
水汽从浴室溢出来,曲砚的声音也是潮湿的。
燕灼拽过毛巾,瞥了眼放在床边的轮椅,转身折返。
浴缸里的水是刚放的,热气熏人,曲砚趴在边缘,双眼半阖着,随时随地都能睡过去的样子。
“不用轮椅,我抱你。”燕灼蹲下身蹭了蹭他的湿发,小狗索吻似的在他脸上亲来亲去。
曲砚困得厉害,方才在床上被摊饼一样烙来烙去,记不得换了几个面,燕灼却一直都兴奋,一时说:“阿砚看着我,我想你看着我。”一时又说:“阿砚的背好瘦,我能咬一口吗?”
能不能都被咬完了,曲砚连话也说不出来。
现在眼皮都有千斤重,浴缸里的水溅出去一些,曲砚往后躲,“都是水,别碰我。”
燕灼扯着衣服给他看,“已经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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