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佳氏见状,也乖乖去承乾宫赔了罪,然后老实待在钟粹宫。
她现在有两儿一女,皇上再怎么嫌弃她,也不会彻底将她厌恶了,自己安静地熬过这段时期最好。
年底的时候,咸福宫的小纳喇氏有了身孕,坤宁宫、慈宁宫都赏赐了东西。
小纳喇氏有了身孕后,听说特别得意,经常前呼后拥地带着一堆人去各宫去逛。除了承乾宫、永寿宫没让她进来,其他地方,不限于昭妃的延禧宫、皇后的坤宁宫,都有她得意的笑声。
大家就纳闷了,小纳喇氏这样折腾,胎象仍然是稳稳的,真让人嫉妒。
……
十二月,原辅臣大臣钮枯禄遏必隆病重,康熙亲临送别慰问。
次日钮枯禄遏必隆病逝。
康熙和太皇太后都派了人前去送葬,佟安宁、皇后、昭妃都派了人前去探望,昭妃有意想要出宫祭奠,听说皇上没有准许。
……
临近过年,各家可以进宫请安拜年,宫里又热闹起来。
延禧宫中,今日是昭妃的额娘舒罗觉氏进宫的日子,舒罗觉氏还带了昭妃的妹妹乌云珠进宫。
因为遏必隆才过世没多久,两人穿的衣服颜色比较素,舒罗觉氏比以前清瘦了不少,大概要服丧尽孝,乌云珠也瘦了很多,脸都只有巴掌大了,脱离了之前的稚气。
昭妃刚才拉人的时候,发现两人的手都一样凉,也没有说什么,让厉嬷嬷拿了两个汤婆子塞到两人手中,然后拉着她们坐下。
舒罗觉氏看到昭妃,两人视线交织,都看出其中的不自在和伤感,舒罗觉氏目光微转,看着桌上升腾的白色雾气,“娘娘这些天还好吗?”
“额娘这些日子好吗?”昭妃没回答,反而问道。
“你阿玛刚刚去世,我能说什么,原先这种日子我不应该进宫来打扰娘娘的,只是想在老爷已经病逝,咱们钮枯禄一族就仰望娘娘,娘娘可还记得两年前和我的约定?”舒罗觉氏有些紧张地看向昭妃。
遏必隆死后,爵位留给了法喀,虽说让她高兴,但是要知道遏必隆还有一个嫡子阿灵阿,是遏必隆第三继任妻子的儿子,所以阿灵阿对于法喀继承爵位十分不满,经常和法喀吵架。
其实大家都挺清楚,若不是她生了昭妃,恐怕遏必隆的爵位轮不上法喀,现在两年之期已到,昭妃还没有怀孕,按照以前的约定,乌云珠进宫事不宜迟。
昭妃叹气,将热茶端到舒觉罗氏的手中,“额娘,先喝口茶暖暖身子,你不必担心,我知道你的难处。”
舒觉罗氏抿了一口茶,将杯子捧在手心,朝昭妃苦涩一笑,“虽说这事确实委屈了娘娘,不过现在我也是没办法,法喀已经向皇上上了折子,过完年乌灵珠就进宫,此事是额娘做的不对,你要是怨,就怨我吧。”
她将罪过揽下,不能让昭妃和法喀离了心。
“额娘!”昭妃叹气,她端看面前的额娘,在她印象里,额娘一向都是张扬无畏,即使面对阿玛,也是没什么怕的。
额娘经常说,自己身份本来就有些低,如果她自己再是软柿子,岂不是完全被人拿捏了。
昭妃也赞同舒觉罗氏这个做法,欺负别人总比被别人欺负好,他们本来就有嚣张的资本。
舒觉罗氏见昭妃这心疼的样子,眼泪不禁落下来,连忙用帕子擦了擦眼,可是眼眶里的泪仿佛擦不完。
乌云珠见舒觉罗氏哭了起来,她的眼泪也没忍住。
昭妃看着两人这样子,长叹一口气,“额娘,乌云珠,你们不要哭了。”
舒觉罗氏一边吸鼻子,一边声音哽咽道:“我就是觉得我这个当额娘的有些没用,让你和乌云珠都受了委屈。”
在心疼自己的子女面前,舒觉罗氏终于卸下来这些天的强硬和傲慢。
昭妃叹气:“额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乌云珠。”
舒觉罗氏闻状,搂着昭妃的肩膀,满腔的心疼和愧疚,送乌云珠进宫,虽是打着为昭妃好的名号,可是大家都知道此事中,受的委屈最大的就是昭妃,其次是乌云珠。
但是她也没办法,如果昭妃在宫中无法站稳,钮枯禄一族肯定要送新人进来,与其是其他人,还不如让乌云珠待在昭妃身边,她们姐妹俩也有个帮衬。
……
其实和延禧宫比较相似的事也在坤宁宫上演。
赫舍里噶布喇的侧福晋索绰罗氏趾高气昂地来到坤宁宫,红霜和绿柳都知道这位侧福晋的性子,也不敢怠慢,小心地在一旁伺候。
索绰罗氏是皇后赫舍里氏的生母,因为性子有些轻狂,加上受宠,所以平时在府中一般人压不住她,有时就连福晋也要避其锋芒,毕竟她的女儿是大清的皇后。
也是看清了索绰罗氏这个性子,所以索尼才不敢将皇后交给她抚养,直接让妻子代为教养。
索绰罗氏先是将坤宁宫打量了一遍,看着坤宁宫中那些多出来的奢华物件点了点头,看来自家女儿生了皇子后,还是很受宠的。
皇后赫舍里氏坐在主座上,淡定地看着索绰罗氏动作,红霜和绿柳跟在索绰罗氏的身后,时刻听从吩咐,就这样还被索绰罗氏骂的狗血淋头。
殿内的太监宫女都不敢抬头,内心有些惋惜皇后这样的仪态气质居然摊上这样一个生母。
等到索绰罗氏巡视够了,坐到皇后身边,心满意足地拍着她的手,“不愧是我生的女儿,果然天姿国色,仪态万千,额娘在府中担心你天天吃不好,睡不好,偏偏福晋和老爷不让我进宫,真是的,我堂堂一等承恩公侧福晋,难道还能丢了他们的颜面。”
皇后赫舍里氏闻言,温声劝道:“阿玛和福晋也是为额娘好,宫里宫规严肃,额娘恐怕不适应。”
“行!看在你的面子上,额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绰罗氏敷衍道。
皇后赫舍里氏继续挤出笑容,“这次怎么额娘进宫了,往常不是福晋入宫吗?”
“哦!福晋前段时间着了凉,目前正在养病,老爷让我进宫,除了看你,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和你说。”索绰罗氏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道,“福晋和家里的爷们担心惹到你,就让我这个亲额娘做坏人了!”。
皇后赫舍里氏眉心一皱,细声说:“额娘有话直说!”
“其实也没什么,所说你现在有了六阿哥,但是你的身子也被毁了,往后不能生,所以家里想送进来一个姑娘,就是你阿玛的庶女素雅,她现在还小,进宫养个四五年,既能陪你解闷,未来又能帮到你。”索绰罗氏注视着她。
皇后愣住,“素雅她不是还小吗?”
索绰罗氏点头,“可是家里的姑娘就素雅长得最好看,而且她还和你一样聪慧,你将她带到身边调教,日后还怕拉拢不到皇上的心吗?”
“额娘!”皇后忍着怒气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可是我额娘!”
“婉玥,正因为我是亲额娘,所以才要告诉你,你啊,现在看着有子有宠,其实男人都靠不住,你要学会争宠,自己放不下身段,就使唤身边人,当年福晋不也是这个样子,你还是被她养大的,不会连这点都不懂吧。”索绰罗氏说道最后,语气越发的尖细,仔细听来,还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她生的皇后在外面要喊别人额娘,她十月怀胎将她生下来,最后她的一切事都不能做主。
红霜疾声道:“侧福晋慎言!”
索绰罗氏闻言,眉眼一厉,怒声道:“我和皇后说话,一个奴才插什么嘴!掌嘴五下!”
绿柳张口想要为红霜求情,被喜嬷嬷用眼神拦下。
红霜见状,跪在了地上,面无表情地伸手往脸上抽了五下,一点也没有手软。
五下耳光结束,红霜右脸肿了起来,能依稀看到指印。
索绰罗氏听到清脆的巴掌声,嘴角露出满意的笑,“看在你是婉玥奴才的份上,本侧福晋就不和计较,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一个奴才没资格管主子。我是皇后的亲娘,岂能和一般人相比,旁人说不得话,我能说,要不然福晋和老爷也不会让我进宫,知道吗?”
红霜跪在地上没有起身,恭敬道:“奴婢明白!”
“嗯,还算听话,看来婉玥将你们两个调教的不错,当初要将你带进宫,我还担心你会坏她的事,现在还活着,看来长记性了。起来吧!”索绰罗氏满意地笑了,示意红霜站在一旁。
皇后面上是不变的温雅的笑,柔声劝道:“额娘不要和红霜一般见识,她平日被我宠坏了,宫里有些烦闷,我还需要她给我解闷。”
“算了,看在你的份上,额娘不和她见识,只是等到素雅进宫后,你可不能让着她。虽说她是你的妹妹,毕竟是庶出,和你的身份比不了,而且她小孩家家的,你要担心她耍心眼。”索绰罗氏对皇后的态度很满意,觉得自己的自尊得到无限满足。
皇后闻言,抬手示意红霜将她扶起。
红霜走到皇后身边,小心扶着皇后起身,花盆底的鞋子在毛毯踩下一个个凹印,沉沉地压在殿内众人心头。
索绰罗氏对皇后的行为一头问号,她这态度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皇后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夹杂着冰雪气味的冷风灌进喉咙,让她压抑沉闷的头脑更加清醒,她深吸一口气,“额娘,你回去告诉福晋和阿玛,本宫答应了。”
“啊……欸!就知道咱们皇后娘娘是最通情达理的。”索绰罗氏顿时喜笑颜开。
她算是完成了老爷的任务,果然这种事还是需要她出手,若是让福晋来,皇后可不会这般轻易答应。
……
皇后赫舍里氏留索绰罗氏用了午膳,然后让索绰罗氏去看了小阿哥。
最后让喜嬷嬷亲自将索绰罗氏送到午门,离开前,索绰罗氏还将喜嬷嬷训了一顿。
看到索绰罗氏的马车离开宫门,一向沉稳的喜嬷嬷长舒一口气,感觉终于呼吸顺畅了。
回到坤宁宫,比起之前压抑、大气不敢出的氛围,现在的气氛让人眉头一松。
喜嬷嬷进屋,看到红霜顶着半张红肿的脸伺候皇后,吩咐道:“红霜,你下去抹点药,都肿成这样子,还怎么伺候娘娘!”
红霜迟疑地看向皇后。
皇后起身,从梳妆台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玉壶,“这是外藩上供过来的药,消肿祛瘀很好,女孩的脸最重要,快去涂吧!”
红霜连忙跪下道谢,“多谢娘娘恩赐!”
皇后苦涩一笑,“你也是替本宫遭了罪!”
“娘娘!”红霜仰头轻声喊道。
喜嬷嬷上前,揽住皇后的肩膀,“娘娘,您还有奴婢呢!”
皇后将头靠在喜嬷嬷的肩上,嗅着她身上平和温暖的香味,苦笑道:“本宫其实早就明白,她是我额娘啊!”
阿玛有许多女人,为什么是她当了自己额娘,自己不贪图嫡女的身份,其他姨娘无论谁都好。
喜嬷嬷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您现在是皇后,平日府上的人知道她的性子,所以平时也很少让她进宫,这次侧福晋只是进宫来带话,奴婢看她还是在乎您的!”
皇后冷嗤:“在乎本宫这个皇后身份吧!”
绿柳有些担心道:“娘娘,难道您真的允许素雅小姐进宫?”
皇后直起身来,由着喜嬷嬷替她整理衣饰,眉目淡然,“侧福晋说的没错,素雅进宫,对我来说没什么损失,就算没了她,还会有其他赫舍里的女子,不如让我亲自调教。”
喜嬷嬷见她情绪已经恢复,连忙赞道:“娘娘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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