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瓌不语,半日道:“皇上今儿要我带兵去平定仇池叛乱。”说罢笑了笑,道,“自上次的事之后,让我去平叛还是头一回。”
左肃道:“那地方向来是皮将军管的,何须要主公去?皇上怕是等不了啦,想找机会动手了。主公既不愿迎其锋芒,那就先避着。大代说是一统北边了,可实则他们能管到的地方着实有限,还能管到咱们么?我们也就先休养生息着,有机会最好,没机会那就这么着,日子还能不过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从前我就说了,主公回来作什么!”
“那时总归气盛啊。”莫瓌悠悠地道,“总是不甘心的。况且,我还真是有那么一阵子,想着就这样也罢了。”
左肃望了他一眼,道:“主公,到今日你还想着那件事?”
“自凌羽抱了那甚么白鹿白孔雀回府找我的那一日起,我便再没想过了。”莫瓌道,“当断则断,何必拖泥带水。”
左肃道:“主公若是如今心已淡了,那也没人逼着主公你要怎么着。”
“我倒是巴不得如你所说。”莫瓌笑道,“若事情真如你说的这么简单,那倒好了!”
左肃道:“主公赐教。”
“天鬼气候已成。”莫瓌道,“怕我们就得与其同生,与其同灭。即便我没那么多执念,可天鬼既为天鬼,那便是百死不悔,有填海之志。”
左肃笑道:“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生灭灭已,寂灭无乐!”
莫瓌听他如此说,微微一笑,道:“你倒是通得很。”
“主公,好歹我也跟京声一向最好。”左肃笑道,“怎么着也学了几分。我也好久不见他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莫瓌道:“像京声那般,也没什么不好的。”自身上取了个锦囊出来,道,“你派人将这个送回去给阿羽。越快越好。”
左肃接在手里,只觉轻得仿佛其中无物一般,奇道:“是什么?”
莫瓌微笑道:“前日经过一处,见着满山桃花开了,就想起初见阿羽的时候了。”
左肃笑道:“主公,咱们就把阿羽一同带着走吧。这几年也把他憋坏了,以后再不会了,天下之大,有的是让他玩儿的。”
“你对他倒是照应得很。”莫瓌道,“他还真是谁见了都喜欢都宠着!上一回若不是你,他早死了。阿羽杀了那么多人,你还替他讨情。”
左肃摇头道:“主公,他是你从深山幽涧的世外之境带出来的,本就不知究竟是人是妖是仙,何必拿俗事跟他计较?若谁敢多有一句话,乌离自会得处置。”
莫瓌沉默片刻,道:“你也去对左管家说上一说,该准备的便准备些儿。”
“主公,我叔叔不会走的。”左肃道,“他对沮渠氏忠心,你还不知道了?死则死耳,这一日谁心里没个数?你自己都没把命当回事,我等又怎会贪生?”
莫瓌道:“既能走,为何不走?既能活,为何要死?”
“主公,罢啦。”左肃道,“你明知道,平原王府若是人都走光了,留下空空一个宅子,皇上的面子过得去么?能轻易放过么?必定闹得更大,那到时候更得白赔多少人的性命。”
见莫瓌不言语,左肃又道:“方才提起京声,我倒想起安周了。主公,高昌凉国那边,你又准备如何?看柔然那边,怕是要有动作了。”
过了良久,莫瓌才缓缓地道:“高昌是远了些,但若得了鄯善且未,便能接青海至益州,此道可谓要紧之极。这两处我要定了。”
左肃笑道:“是,属下明白。主公,你别嫌我罗嗦,就带着阿羽一道走吧,如何?”
莫瓌不答,回头去望山下的海,只见波涛激荡,苍茫无边。
本章知识点
再论子贵母死
有一种说法,到了北魏中期“子贵母死”制已经沦为后宫争权的工具,如文成帝赐死生母郁久闾氏实则是可以避免的,因为都是立太子便处死生母,文成帝作为皇孙并没经过当太子这个环节,其母是他登基后死于其保母常太后之手。
其实客观地说,北魏宫廷状况十分复杂,而且在中国古代是孤例。外戚和后宫势力可以用来跟拓跋宗室、帝室九姓及八姓勋贵势力相平衡,而且是几方面都能容忍的一种平衡。这种平衡能够做为良好的范本的阶段有两个,一是文成帝执政初期,一是太和初年,最终过渡成功。不好的范本就是献文帝太上皇时期。北魏早期有八部大人制,而三都大官制一直延续到孝文帝改制,可想见宗室势力之顽强。
顺便说两句孝文改制。“孝文汉化”就跟“冯太后是汉人所以极力推行汉化并主持改革”一样是极端不严谨的说法。比较好的说法应该是改革。生产关系已经不适应生产力的发展了,在献文帝时代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了。至于选择的形式是所谓汉化,实则以华夏正统为终极目标是开国道武帝就定下来的,这个政策具有绝对的连续性,虽然按照历史规律有一定曲折甚至倒退,但最终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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