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潇文离开房间,电梯门打开时,走出来的是陆逊,打了声招呼后就各自离去。虽然都是为老板做事,但陆逊算不上是他的同事,两人职能不同。
陆逊与老板家族的关系更亲近些,负责的东西,水也更深些,比如刚刚老板点到即止的许永成。背后牵扯甚大,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权力有亲疏,离得近不一定是好事。普通人打工揾食,只要付出时间、智力和体力,干不好,最坏结果不过是被解雇。离得太近的,倾覆的代价可能是□□的消亡。
而他,恪守本分,只关心在职责范围的事。
陈岩找到了打火机,拿了根烟走去了阳台。已经飘来了点雪,不知被哪阵风吹来的,下不大。天依旧是沉着的,连着两天都没个太阳,他点了烟,却忽然想起某一年的冬天傍晚,他出门跑步,当晚就上呼吸道感染,才后知后觉想起是雾霾,那一天,pm2.5已爆表。而这里从不是雾霾最严重的地方,也是这,才能砸下重金稍以缓解。如同治理雾霾,一些问题要选择共存、等待缓慢的解决。
但也有一些没有退路的事,只有你死我活而已。
看着那条街,有时也会想,深入骨髓的致对方死地而后快,到底是残酷,还是肮脏。
凛冽的风钻进了骨子里,足够冷,也足够让他清醒。不喜欢自己一身的烟味,他抽了两口过了瘾就将手中的香烟熄灭,又站了会消了味才回到了房间。
在等待的陆逊看着陈岩进来后,就将打火机扔到茶几上,拿了漱口水去卫生间漱口。这是他的习惯,会抽烟,但不喜欢身上沾了烟味。
认识陈岩多年,不如说是怪癖,不如说是克制。
有太多的资本可以放纵自我,但他却在大多数事情上都十分克制。没有不良嗜好,私生活干净。
陆逊有时却觉得,人无癖不可深交。太过克制,并不是什么好事,但这也仅限于内心编排。
见他走过来,陆逊便拿了他打趣,“李秘书还让我嘱咐你,注意安全。没想到你是憋不住想抽烟了。”
李秘书是陈岩父亲的秘书。
“你们都管的有点多。”陈岩懒得搭理他,直入了主题,“他还说什么了?”
“这件事,让你接下来别插手了,不要介入太深。”
“还有什么事?”
“怎么,这就要赶我走了。我是你下属,又不是他们的传声筒。”
陈岩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你是就好。”
陆逊耸了肩,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实则不知他这是开玩笑,还是在提点,“今早许永成在里面就差点出了事,估计也够吓到他了。”
陈岩没有说什么,意料之中而已。可见他背后的人能打的筹码所剩无几,竟用了这么个昏招。
在这张牌桌上,谁先打完手里的牌,谁就先下桌。
许永成的性命对这张桌上的人来说,并不重要。只是不能让他现在死了。
“对了,我查了许永成的家人。他有个女儿在国外读书,很奇怪,他没有给女儿任何资产,资金往来也只是正常的留学费用,还挺少。”
陆逊做调查时,尽可能会将相关的人物都记下来。对于这个,他还印象深刻。于许永成的财富体量而言,给的那点,都能算得上是抠门。
“我这里记了点他女儿的资料,你要看吗?”陆逊拿起手机,准备将备份的文件发给他,“也不知他女儿能不能派上用场,万一许永成不开口怎么办?”
拇指正点开文件夹时,手腕就被异物击中,猝不及防的猛然一下,疼的他手机跌至沙发边缘,又顺着真皮的坐垫滑落至地毯上。
砸中他的,是老板随手操起的遥控器,陆逊没有敢捡起地上的手机,也没了刚才的嬉皮笑脸,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对不起,老板,我说错话了。”
“没有说错话这回事。”陈岩冷笑了声,“是你心里真这么想的吧?”
看着这个跟了自己三年的下属,现在能随意将威胁人子女的话说出口,是不是他这个做老板的失职?
“回去告诉你的李秘书,给自己留点底线,别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陈岩没有耐心再看他一眼,“滚。”
老板不喜欢听任何解释,陆逊没有敢再说话,捡起手机就出了门。
出了门,门口的保镖看了他一眼,而他的腿都在发软。这不是普通的说错话,是触了陈岩的逆鳞。
他有预感,这一句错话,会让他付出很大的代价。
许永成是个人物,白手起家,眼光、能力与野心,差了那么一点,都不会到如此规模。
可惜,跟错了人,成了池鱼。
刚刚听到他对女儿的安排,兴许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不是收手太晚,是抽不了身。
什么都不给她,是不想让她与他的生意扯上一丝的联系。生意场上,这种人是很难得的。这帮蠢货,都不谈底线,若是拿了女儿去威胁他,他可能自己先选择了最极端的一条路。
陈岩又倒了杯水,嗓子很干,扁桃体隐隐有发炎的趋势,只能一杯又一杯水的灌下。
如果手段注定是残酷的,那也别太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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