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将开好的酒拿了上来,周卓看了眼,这瓶酒应该是陈岩自带的。

很好的餐厅,但这一餐的消费,都没有这瓶酒贵。他的诚意,低调而强势。

许嘉茗不懂酒。第一次请客吃饭,他就如此架势,是真有钱,也是真舍得为她。

服务生帮忙倒了酒,周卓见她拿起酒杯,“你不是不喝酒吗?”

“我想尝一下什么味道。”

许嘉茗看着红褐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轻微晃动着,十分好看。以为自己昨天喝了酒,算是个会喝酒的人了,她直接端起喝了一口,却是苦涩不已,咽下后喉间都有股浓厚的涩意。

她皱了眉看向了旁边的他,“好苦啊。”

陈岩看了眼她,“别喝了。”

桌面之下,他抓住了她的左手,指尖划过她的手背。像是在暗示着什么,她觉得很痒,轻甩开之后,就伸手去拿了餐前面包。

她边吃边问周卓,“你最近很忙吗?”

“有点,事情刚好都堆一块儿了。”周卓看了陈岩,“你为了她这么两地跑,工作都得耽误了吧。”

“还行,公司在美国这也有点业务,我本来就常来出差的。”陈岩喝了口红酒,问了他,“听嘉茗说,你在大律所工作。以后有合适的项目,不知能不能麻烦你帮忙。”

他这话说得谦逊,让自己帮忙,其实是在送人情。周卓擅长社交,社交的目的也无非是多些人脉。要往上爬,埋头苦干是不行的。别人给机会,就要顺势接住,但周卓却不太想利用许嘉茗来为自己搭建人脉。

这个男人,目的性很强。提一句滑雪只是拉近距离,而后就要给出实质性的好处,用利益来拉拢自己,直击人心。

周卓笑了,“当然可以,但就怕自己经验不足,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朋友帮忙,我更放心。”

陈岩没想到会被拒绝,自己倒不是试探。生意中若有需求,他会给朋友做。关系的构建并非朝夕,他觉得一个人可以信任,主动给出机会,不求当下的回报。周卓是她信赖的朋友,对她很真诚,他们可以在利益上有一些关联。

周卓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看向了正埋头吃着面包、一无所知的她,“嘉茗,这顿饭算你男朋友请的,等你拿到了实习oer,你还得请我一顿。”

许嘉茗点了头,“好啊,任你挑。”

“这么大方。”周卓都没多想,顺嘴多说了句,“收到oer了告诉我,找人帮你看房,我顺便当你的担保人。”

“不用麻烦,我帮她找房就行。”

许嘉茗听着陈岩的话都胆战心惊,就怕被周卓猜出来他们会一起住,到夏天也就一年不到,在别人看来同居可能太快了些,“不用考虑这些啦,说不定我都拿不到oer。”

周卓看破不说破,“怕什么,你肯定能拿到的,估计还不止一个。到时候考虑清楚,千万别撕oer,这是要被拉黑的。”

“知道的。”许嘉茗心里都想笑,跟他说话,总要绕到工作与前途上,“我还挺期待工作的,能体验新的东西,也能赚钱。”

周卓乐了,“等你工作了,就不会这么想了。那点期待,说不定只在发工资的那天有。”

许嘉茗转头问了陈岩,“是吗?”

陈岩拿过她的酒杯,“发工资那天,我可没那么开心。”

反应过来的她内心翻了个白眼,可真是个资本家。

一顿饭吃得欢声笑语不断,周卓挺会找话题,几乎都没有过冷场。

在社交场合中,许嘉茗总不免有些紧张。但在这样的聚会里,她只觉得放松,也很开心他俩聊得还行。

她的朋友不多,她很珍惜这样相聚的时刻。

她也听出了刚才陈岩的言外之意,若是以前,她会觉得你这么做是在给我压力。但她现在已经懒得去跟他算计与衡量这些得到与付出,并试图找到绝对的平衡点。

酒是很不错,周卓都贪杯了,虽试图保持镇定,但已经在跟她感叹时间真快了,说一转眼你都要工作了,刚认识你时那会儿,你还是个逃课的小学生吧。

许嘉茗哭笑不得,自己小学时好像真的常干逃课的事,她从来不是个叛逆的人,只会让她爸帮她去请病假。没什么理由,她就是不想去上课,想躺床上看小说。

陈岩喊了的士,两人将周卓送上车,看着的士驶离后,两人牵手走回酒店。酒店离这三公里,他们在一起时挺喜欢散步的。这点儿距离算不上什么。

纽约正是春寒料峭时,微凉的手被他抓着,走起来时她也没觉得有多冷。

“你小学真的经常逃课吗?”

“还好吧。天气不好时,就很不想起床去上课啊。”听见他的笑声,她问了他,“你笑什么?”

“我还以为你很乖呢。”

“我乖的话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你看上去就很危险啊。”

“你想多了。”

许嘉茗笑了,没有辩驳他的否认,“你知道吗?有时我在想自己会不会不成熟,没有工作过,没有进行一种所谓的社会化。”

“现在还会这么想吗?”

“我觉得社会化,就是想让你服从规则。深谙规则体系并遵从的人,不一定是成熟的。”

陈岩看着她,她实则比大多数人都要成熟,“是的,打心底里认同这套规则的人,会极其幼稚地打压不遵从的人。被忤逆时,还会轻易被激怒。”

“我觉得我不论做什么工作,我都会尽力做好,做一个专业而负责的人。给自己一些目标与理想,一个个去慢慢实现。但我依旧是我,不会因为外在的规则体系而改变自己,价值的判定来源于我自己。”

许嘉茗很了解自己,她没有多大的事业心。但很愿意去学新的东西,今后也会付出努力去升职加薪。但这些,都是为了她真正在意的东西。

她有一个很好的爱人,她想给他更多的爱。他们有一条狗,她想每天带鱼丸去散步。她还要等爸爸,要攒钱为他养老。

她得到了太多他们的爱,她的心很小,他们是她的生命中最珍贵的、最在乎的。

陈岩忽然停下,认真地对她说,“在社会里,我们要扮演成熟,我还能教你扮演得更像些。在生活里,我陪你一起不成熟。”

成熟其实很无趣,但不论哪个纬度上,轻易向人展现自己的不成熟,都是不合适的。而与她相处的时空里,是他可以展现真实自我的地方。

“好。”许嘉茗看着他,“你要陪我玩,陪我一起不成熟。”

陈岩笑了,想说你怎么就知道玩,可是,他又无比享受与她在一起做的所有事。他已经很久没有玩过游戏,那个晚上,他教她一起打游戏,难得找回了他年少时的乐趣。

没有她,他会少了大部分快乐。最后剩下的那点,来源于极限运动中被刺激分泌的肾上腺素,与工作中偶尔的成就感。

他有过很多很好的东西,也过着世俗意义上最好的生活。可是,这一刻,他最想要的是快乐。

“好,我永远陪你。”

听见他说永远,许嘉茗倒有点不好意思,同他继续往前走,忽然看到了前边路口有一家冰淇淋店。当即就拖了他快步进去,就怕快要关门了。

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人在排队,味道应该不赖,她边看菜单边问他,“你要吃什么口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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