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局中,冯超自然感到了一阵血雨腥风,并且这只是个开始。而陈岩,都已经是今年第三次来京州。

许永成,就这么死在了监狱里。这么做,是惯用的手段,可是,更是坏了规矩。良好的生态需要遵守规则,克制着将棋局掀翻的冲动。不说别的,如果他们自己有一天成为了阶下囚,会不会希望对手遵守着底线。

想及此,冯超就嘲笑了自己,这种想法,怎么还会在自己身上存在?

等了没多久,陈岩就已经到了,冯超站起身迎了他,“许久不见,又能有机会跟你当面聊一聊了。每次跟你见面,都有启发啊。”

“哪里。”陈岩坐了下来,“最近是不是很忙?”

“还行,都习惯了。而且天气暖和了,每天早上都出去跑一圈,精力都更旺盛些。”

“多好,身体是本钱。”

“是啊,没个好身体,难以推进的工作就更没法做了。”

“提拔之后,当然会有人对你不满意。锻炼好了身体,一件件解决了就行。”

他这人说话可算得上滴水不漏,别人不提,他也不主动问。冯超笑了下,“有件旧事,近日才想起,想跟你提一嘴。”

“你说。”

“王志中,多年前,曾是孙老的部下。这么些年过去了,风云变幻了好几层,也都忘了这件事。”

陈岩放下了茶杯,看向他,能坐到如此地位的,都不必怀疑他们的手腕,“还有这种旧事?就是巧合吧,人事调动,哪里由得了自己。”

“话是如此,我就是有点担心。毕竟谁也没想到孙老都做得这么绝,谁知道京州还有没有些后患。”

陈岩认同地点了头,“的确,还有种可能,是脚踩两只船,看见哪只沉了,就帮忙踩一脚上另一条船。”

冯超叹了口气,“不过他也算是我的领导,这些念头,也只敢藏在肚子里。”

“这我也没办法,毕竟我也没这个能力没法为你分忧。不过有些想法,可以跟你探讨下。”

“请讲。”

“人要有进步,就要让领导看到你的能力,要把做出的成绩递到他跟前。领导很多,能决定你进步空间的就那一个。你想给他看,别人也想给他看,但是你纯粹为了领导的利益和安危考量,他自然会看到。当与无关紧要的领导产生利益冲突时,最好是要以和为贵,不至于多个敌人阻挡你的进步。”陈岩看着他,“但是真发生冲突了,还是那句话,你只要是纯粹为了领导的利益着想,他都会看得见。”

说完,陈岩笑了下,“我这是外行在你面前卖弄了,真正的精英是你们。我胡言乱语了,你就当听个笑话。”

话是不必要明着讲的,冯超摇了头,“哪里?是我前怕狼后怕虎,还有点钻牛角尖了,还得感谢你提点我一下。”

“我什么都没做,一点上不了台面的心得而已。若说提点,我倒是一直记着跟你第一次见面,你说过的。在更大的进步之前,人要否定一部分的自己。”

冯超心惊了下,不知他这是敲打自己,还是感叹自己的转变之快。但他还未往更深处想去,陈岩就已经接着往下说。

“自己主动否定了去改变,比形势所迫被逼得改变,付出的代价会小一点。”

冯超敏锐地察觉出了这是他的一句真心话,跟自己无关,倒像是他受挫后的感慨。但也仅此一句,说完后的目光都更坚定。

“是的。但做很多改变,是为了一些东西不变。”

陈岩喝了口茶,问了他,“你师兄的追悼会,去参加吗?”

他这么问,就是希望自己参加的意思。此前有所谓的避嫌在,但人都已经没了,一个追悼会而已,冯超可以去。更何况是他这里主动提了,虽然自己并不明白他的动机。

“去参加的。”冯超想了下,又说了句,“一些亲近的校友,我联系下,是该送师兄最后一程的。”

“嗯。”

冯超多问了句,“你也去吗?”

“对。”

冯超皱了眉,“虽然在京州也没几个人认识你,会不会太危险了?”

“不会。”

与冯超结束后,陈岩就接到了陆逊的电话。

要弄孙老的小儿子,太简单不过,都不必费力寻找证据,滥用药物的破烂事就一堆,更别提其他。

对方跳脚之余,估计是子女,是真在乎,还能尚有理智来施压,试图做交换。陆逊打来也是询问这件事,将对方给出的交换,以诱人两字形容。

陈岩说好的时候,都能感受到陆逊的迟疑。他笑了,说好,又不是立即答应了,慢慢谈啊,给他们希望,知道吗?蹲局子里的那位,也照顾着点,不要让他吃什么苦。

陆逊还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老板,你说的正话还是反话?

当然是正话。

动手前陈岩就知道,大概率会放了他,这是战术中的一部分。自己不会冲动,不会意气之争到想要孙家此刻就付出代价。

这不是一场闪电战。不论使用何种手段,在最终的台面上,证据和流程,都要合法、完备到极致。

上次的他,错了就错了。

这次的他,不会再犯错了。

veronica约见面时,陈岩并没有意外,是约在了酒店内。

她住的是个套间,陈岩进来后站在原地扫视了一圈,空间宽敞,看不到内里的房间。

陈岩并不忌讳什么,直接问了她,“里面有人吗?”

“你想干什么?”

“搜一遍。”

“我不同意呢?”

“没得谈。”

veronica没想到他警戒到如此地步,笑了,“搜吧。”

陈岩没有推辞什么,直接进去将每个空间都检查了遍,确实是没有人,他也不想发生什么偷听的蠢事。检查之后之后,他没有多少歉意地说了句sorry。

“看来你很心虚。”veronica坐在了会客室的沙发上,“过来陪她参加葬礼,心里不愧疚吗?”

“有人邀请你了吗?你这是来参加……”陈岩停顿了下,“前夫的葬礼?”

两人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veronica看着他,试图捕捉着他神情中的每一丝变化,“我觉得她应该知道这件事。”

“人说话要有一个立场。你的立场是什么?”

veronica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她更不会被他轻易激怒,“瞒着她,你觉得你有在尊重她吗?”

陈岩依旧是反问她,“你呢?瞒着她,是尊重她吗?”

“你不必纠缠于我。”veronica笑了,“看来你很清楚你的行为有问题,是怕她不能原谅你吗?”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现在立刻去告诉她吗?”

veronica盯着他,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把这句话补充完整,“我觉得你瞒着她,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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