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刚进客厅,就看到陈婧压低了声在和许嘉茗说悄悄话,许嘉茗正带着笑意听她讲话,手上正剪着花枝,将花插到花瓶里,听到了动静,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而陈婧看到了她的动作,及时闭了嘴,同样回过了头看他。
陈岩瞥了眼陈婧,她大概率再说他的坏话,他懒得跟这么幼稚的人计较。
周卓看着许嘉茗,带着淡淡的笑意,散发着柔和的气息,再没了刚来这里时的低落与防备。这就是她,很少显露出锋芒,却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坚定;聪明伶俐地将工作和生活的难题解决,回归到生活时,她懂得享受与热爱。这种安静而强大的气息,让人非常喜欢跟她相处。
陈婧看到进来的周卓,调侃了他,“律师周末不工作吗?”
周卓将带的香槟和甜点放到桌上,“也是能休息一天的。”
她哥家好像真一瓶酒都没有,陈婧看到周卓带来的香槟,就主动找了个容器去装冰。
许嘉茗又泡了杯茶给周卓,“那我得感谢你,难得休息的一天来找我们玩。”
“你怎么学着阴阳怪气了。”周卓笑了,接过茶杯,看着这宽敞的客厅,阳光洒在了沙发上,“很舒服的家,周末在这晒太阳很棒。”
“你说谁阴阳怪气。”陈婧提了冰过来,将香槟放进去冰镇,“你今天来可是有口福,饺子皮都是嘉茗亲自做的呢,她好厉害啊。”
“她是挺厉害的,做的包子也很好吃。”
“啊?她还会自己蒸包子啊?”
“当然,你没发现她学什么都很快吗?”
许嘉茗正在烧水,听着背后两人的夸奖都想笑。旁边的陈岩正在打开包装盒,他订了私厨的半成品,自己加热下就行。
厨房算得上宽敞,被他撞上时,许嘉茗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他,他却是在看着她,“怎么了?”
“我还没吃过你做的包子。”
许嘉茗有问过他,想不想吃的,是他自己说不用,直接买就行的。今天的饺子是芹菜馅的,她也问过他,要不要给他再弄个三鲜馅的。做个三鲜馅也挺快的,他也拒绝了,说太麻烦了。
然而现在他又来怪她,不给他做吃的。
“那我有空了就给你做。”
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两人站在灶台前准备食物,陈婧找了杯子开香槟,周卓将甜点拿出摆上,再接过捞出的一盘饺子。
这是公寓内第一次招待客人,许嘉茗喜欢这种新奇的体验。同陈岩一起做饭招待着亲近的朋友,喝着香槟天南地北地聊天,再品尝着美味的食物犒劳胃。
吃完饭后,陈婧提议一起打德扑,她已经有先见之明地带了牌过来。许嘉茗说她不太熟练,好久没玩儿了,陈婧赶忙撺掇了她,说练练就好了,再提议了来真金白银,这样才会认真玩。
其他两人没有意见,一拍即合,四个人坐在了客厅的地上,晒着太阳打牌。
陈婧是信心满满的,她经常玩德扑,其余三个人,一个喜欢读书,两个喜欢工作,都不像是日常打牌玩游戏的人。就算是游戏,也是业精于勤荒于嬉的。
一开始也的确是的,生疏的许嘉茗时不时出错牌,陈婧窃喜着,她今天没有空手来,也不会空手回去的。
第一局,陈婧自然是赢家,张狂到逼着这些手下败将现场转账,拿出手机催促着他们,说别到时候自己赢了太多,都忘了你们欠的账。
许嘉茗欠的那部分,是她哥给付的,她不让,说赌场无父子,也无夫妻。许嘉茗没出声,她哥来了句,第一局我给她交学费。
看她哥多给了钱,陈婧也没跟他们计较。就要立马开始下一局的,却没想到许嘉茗开始跟他们复盘刚才的牌,她的记忆力好到她自己打的和对手打的牌,几乎都能回忆起来。尤其是输赢比较大的那几手,记得一清二楚。
陈婧心中莫名有点虚,想起许嘉茗刚才出错牌时,非常平静,陈婧只以为她对打牌不感兴趣,也就不在乎输赢。可是,她这样的记忆力,和事后复盘总结经验的能力,让陈婧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她。
事实也的确如此,许嘉茗在飞速进步,极其冷静地看着自己的牌,琢磨着别人的牌。陈婧分神观察着许嘉茗,许嘉茗跟人交往时,一向是好说话的。即使有距离感,也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可此时,她很专注,认真到有种生人勿近的冷漠,让人猜不到她的心思,更无法从她的神情判断她手中的筹码。
陈婧忽然觉得,许嘉茗本质上是不好惹的。她有着极为强大的心理素质,只要是她想赢的游戏,就会赢。
陈婧逐渐落了下风,面对这种毫不留情的对手,心理防线都快被突破。玩德扑就是,运气只会在一局中体现,耐心一失,就会犯错,抓不住机会,就会输。
陈婧连着输了两局,这一局赢了的许嘉茗笑着对她说不用算账啦,话音刚落,就被她哥拦下了,说这又不是玩过家家,该给就得给。
看着她一脸的垂头丧气,旁边的周卓帮她复盘了刚才的错误。此时奶茶外卖也到了,牌局暂停,陈婧喝了奶茶休息片刻。看着许嘉茗喝了几口后,就递给了她哥,她哥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啧,这两人赢了自己的钱,还这么节省地一起喝一杯奶茶啊。
陈婧调整了轻敌后溃败的心态,再重新开始了下一局。
这四个人,不论是算牌,还是心理素质,都不算差。进入状态之后,几乎是棋逢对手般地厮杀,谁也不会手下留情。往日里工作认真,在玩儿上,也要玩到精通。
一局又一局,他们傍晚上叫了烧烤外卖,吃完后又继续开始。直到晚上八点多,一局结束,输了的陈婧催促着赶紧下一局时,被陈岩喊了停。
陈岩又开了瓶香槟,他发现许嘉茗对香槟并不排斥,他们边喝边聊,一瓶结束时,聚会也到了尾声。
许嘉茗和陈岩将他俩送到了电梯口,说下次来玩儿。陈婧说要拉个群,有空随时一起玩儿,周卓也点了头说好。
看着电梯门合上,他俩也回了屋。
陈岩将锅碗放进洗碗机里,将垃圾分类好,她这时也擦完了桌面,厨房纸扔进垃圾桶后,他提着三袋垃圾去扔。
再次回家后,陈岩顺手锁了门。进去时看到她瘫在了沙发上看手机,他洗了手后,就坐到了沙发上。她放下手机,滑到他的身上,闭了眼养神。
“累了?”
“嗯。”
“要不你明天别去了。”
“不要。”两人说好了明天去接鱼丸过来,许嘉茗有两天的假期可以用,“我歇一下就好。”
“嗯。”陈岩低头亲了她的额头,“歇一会,就抱你去洗澡。”
在回温哥华的飞机上,许嘉茗睡了一觉,醒来后看着舷窗外的云层发呆。
她从北京过来的航班上,决定了不再关心这件事,不想知道害了爸爸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她大概率无法获知消息,那些人,也不会得到报应。相反,他们会活得很久,锦衣玉食地活着,只有她的爸爸,长眠于京州的山头。
那一别,是天人永隔,连他的遗体,她都没有看到过。
有些遗憾,是这辈子都过不去的,是她今后若干个幸福的时刻,都无法抵消的。
痛苦只能刻意淡忘,不去想起,而不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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