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明堂正道!”百里东君抢过司空长风手中的酒囊,仰头便是一口,“当浮一大白!”

司空长风冷笑:“你就是想喝酒了。”

百里东君甩了甩手中的空酒囊,一把丢在了地上:“没了。”

司空长风却没有再看那个酒囊,只是问雷梦杀:“还有别的故事吗?”

“有,他来天启一年,就考入了稷下学宫。稷下学宫是战国时在稷门所办的学宫,云集天下有才之士,鼎盛之时,凡学宫之士,入仕各国,皆以上宾而待,几个绝顶之才更是成为了这乱世的主宰。本朝开国太师于北离建国三年之后,重设学宫,虽然稷门已经不在了,但为纪念先贤,仍名‘稷下学宫’。同样的,只有绝顶之才才能入学宫。一般人可能寒窗苦学十年而不得一见,但凌云公子顾剑门只花了一年就迈入了那座门。那一日,他与另一名同样只花一年就入学宫的天才一起纵马扬鞭,横穿天启。天启城从西城到东城,纵马需行六个时辰,途径十九家称得上有名的酒肆。他们二人给这十九家起名-‘十九画栋,一醉飞天’。那是学宫第一天张榜的日子,两人在学宫的比试中没有分出胜负,便约定一起从西门纵马到东门,一路饮酒三杯,谁最先行到东门就算赢了。”

“有意思。”百里东君眼睛一亮。

“天启城是个最不拒绝热闹的城池,十九画栋闻言很快就准备好了酒肆中所珍藏的最好的酒,就摆在了正厅口,两个人纵马扬鞭,一醉春风,至今天启城见到那天之景的人都念念不忘。举酒痛饮,马蹄踏成,花飞满天,那空气中的酒气还是其次的,可那少年之气,却是让人一闻就醉了,围观之人无数,每家酒肆之中更是摆了赌局,赌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所以谁是最后的赢家?”百里东君急切地问道。

“之前两个人一直都是不相上下,可最后一刻,凌云公子还是比另一人慢了半个马身,输了。”雷梦杀笑了笑。

百里东君秀眉一挑:“这么厉害,那个人是谁?”

“是我。”雷梦杀轻轻一振衣袖。

“你?”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相视一眼,不敢相信。

“我当年提笔行文,写成之卷传遍天启,世人读之,无不热血洋溢。所以我号‘灼墨’,我也是一年就入了学宫,不逊色于顾剑门。”雷梦杀傲然道。

百里东君惑道:“你最后是怎么赢的?”

“我看最后赢不了了,心里那个急啊,我就不停和顾剑门说话,顾剑门那性子哪里忍得了,我骂一句,他回一句,但是他哪里说得过我啊。最后一路颠簸,加上喝了不少酒,顾剑门……哈哈哈就吐了。所以我赢了。”雷梦杀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笑着。

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但是最后被廷尉以扰乱天启城防的罪名给抓走了,关了三门,最后还是靠着祭酒先生把我们带了出来。”雷梦杀转头望着远处,“真是怀念当年啊。”

“可为什么顾剑门离开了天启,回到了柴桑城?”司空长风问道。

“一个狂徒,如果身后没有持缰绳的人,那么他必将成为乱世的种子,或掀起风云,或死于自己的狂傲。而顾剑门伸手的持缰人,就是他的哥哥,顾洛离。顾剑门父母死得早,是他哥哥把他带大的。长兄如父,顾剑门虽然是八公子之中的狂公子,但却十分听从顾洛离的话。兄长要他回柴桑城待三年,这三年里,顾洛离希望把顾剑门培养得更加稳健,除了那一声桀傲之气外,更要懂得如何克制自己的桀骜。可他回来的第二年,顾洛离就死了。”雷梦杀叹了口气。

司空长风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

“很多人以为我们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救顾剑门,救我们的好兄弟,的确,这是我们的目的之一。但他们不明白,其实我们也是在救他们。没有了顾洛离束缚的顾剑门,对于他们,不是一个束手就擒的傀儡,而是挣脱了枷锁的恶鬼。”雷梦杀喃喃道。

柴桑城,一片偏僻的客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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