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默默喝茶的钱长安,唇边不着痕迹的勾了勾。

还好他这个皇子的身份没有几个人知道,不然张书臣一家人怕不是要跪下来拜他和禾苗了。

……

书院的事儿说定了,就让张书臣去办,明日一早就找牙人过户去。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张书臣去了一趟竟带了一肚子气回来。

原来那翰林书院的沈院长,竟是多年前他开蒙的授业先生。

张书臣在他那里学了几年,因为家境贫寒总是拖着交不起束修,可是被那沈先生阴阳怪气了好几年。

后来以为拖了三个月的奉师银子给不起,沈先生直接将他从书院除名赶了出去。

张书臣一家又搬去了北七城讨生活,这才慢慢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今儿一照面,沈院长就认出他来了,“你不是那个交不起束修、不给奉师费的那个小子……张、张什么来着?”

张书臣汗颜道,“张书臣见过先生,承蒙先生还记得学子……”

沈院长嫌弃的摆了摆手,“谁记得你作甚!老夫倒是记得最后三个月的奉师,你临走都还没交上去呢!

若都像你这样,我这做先生的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去!”

他说话一点儿都不给人留面子,旁边站着牙人和几个人呢,顿时哈哈哈大笑起来。

异样的目光盯在身上,针扎火灼一般,张书臣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他脸上臊的通红,忍了再忍才勉强笑道,“失礼失礼,学生、学生日后一定补上……”

“瞧你这样子,还能补上?”沈院长看他一身粗布衣服,越发的嫌弃了,鼻子里嗤的一声,傲慢的问:

“从我那里出去,又去哪儿进的学呀?如今什么身份?”

张书臣脸上羞的更厉害,“学生、学生愧对先生,如今还只是个童生!”

“切……瞧你这样子也不像是考了秀才的!”沈院长不屑瞥了他一眼:

“以后出去跟人家说起你的授业恩师来,千万不要提我的名字……老夫门下数百学子至少也要考个秀才的,可丢不起这个人。”

若不是有些修养在身上,张书臣真的要暴走了。

沈院长以为张书臣是买卖商行里做文书的,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径直问道,“牙人,不是说今日买家来吗,怎么这时候还没到?”

牙人惊讶的指着张书臣说,“这位就是买家呀!我瞧着你俩一见面就攀谈起来,还以为你知道了呢……”

“他?”沈先生脸上一惊,上下打量了张书臣几眼,鄙夷的说,“牙人莫要拿老夫取笑!天底下谁买老夫这大宅都不奇怪,可你说是他……

打量老夫好诓呢!他这衣服穷酸的样子,怕不是连饭都要吃不上,还买书院?”

“我为何买不起?”张书臣忍无可忍,脸上一沉,冷声道:

“先生好歹是位师者,岂不知子曰以容取人乎,失之子羽,以言取人乎,失之宰予!”

被往日穷困潦倒的学生教训,沈院长脸上哪里挂得住,狠狠的瞥了他一眼喝道:

“一个童生竟然教训起为师来了,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师重道这四个字!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不是要买我的书院嘛,五千两!一个大子儿都不能少……若是买,现就把银子拿来!我倒要看看一个连奉师费都交不起的穷小子,是不是真有这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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