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猫妖都可以化形啦?”她摸摸乌姀的发髻,有些惊喜。

乌姀:“……”

“她是小妹。”云宜细细弱弱的声音从小三花猫嘴里传出,“我们十二个都可以化形了,可以帮你们干活的!”

中年男子看到妻子这副模样,又知道她动了恻隐之心,起了收养妖修的心思,多问了几句,“你们既然来到了岳冥宗,为何不去参加弟子选拔大赛?”

云宜声音中有浓浓的失落,“我们边走边丢孩子,只能又沿途回去找……然后就来迟了,只能混进来看看。”

中年男人看着这一圈喵喵乱叫的小猫,难得沉默了,这么年幼的妖修,即使是筑基,抵得上金丹,年龄也不过相当于人类的十二三岁,确实很容易丢。

“那就跟我们回去吧。”中年女人慈眉善目,笑容亲切温和,“五只都养过来了,十二只……应该也没问题。”

乌姀仰头迎着月光看女人脸上的慈祥笑容,此时竟比月光还要温和母性,像是梦中娘亲的轻抚。

她眼眶突然就湿润了,恍惚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她母亲也是这么对她笑的。

这样的笑容,乌姀太久太久没看到了。

没出息的眼泪滑入衣襟,她悄悄低头擦了擦眼泪,紧了紧抱着大腿的手。

乌姀好像有些理解卫凤鸣为什么喜欢抱人大腿了。

云宜的消息没有错,这对中年夫妇确实是心善之人,把他们都带回去了,不过不知为何居住在这荒无人烟的岳冥宗后山。

乌姀的手被拢在徐寻娴的柔软温暖的手心,被她牵着往前走,她目光温柔地问她,带着些揶揄笑意,“你哥哥姐姐都变回原形了,你怎么不变呢?”

乌姀头皮发麻,磕磕巴巴,“因为,因为我先天残疾,变不回去了。”

徐寻娴眼露遗憾,捏了捏她软乎乎的手心,以示宽慰。

残疾!

听到这晴天霹雳,又当爹又当娘的云宜大哥石化当场,内心充满了自责:小妹居然是先天残疾!他为什么没好好关注她?没提前注意到她的身体情况?

他真的不是个好大哥啊!

乌姀没注意到,她脚边的哥哥姐姐们都不喵喵叫了,而是震惊又心疼地看着她。

“孩子们,快看。”解轻山抬手指向一处木屋,轻松地笑笑,“那是我们日后的家。”

乌姀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古树环卫,屋舍俨然,一盏明暖灯火幽幽,照亮了整间屋子,为披星戴月回家的他们撒上了温柔的光辉。

是她登高而极目五神州之时,一直期盼的为她而亮的万家灯火。

——

十二个少年少女人手一碗捧着徐寻娴给他们下的鸡汤面,乌姀眼泪劈里啪啦往热汤里掉。

被烫的,感动的。

她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又热腾腾的面了。

云芜一头雾水地给她擦眼泪,一边纳闷,“小妹,是汤的味道太淡了吗?”

为什么要掉眼泪弄咸一些?

乌姀:“……”

徐寻娴抱着六床被褥走进来,跪在地上给他们铺床单,侧目对解轻山吩咐,“老解,你明日去多砍些柴,这几张大床不够,还得再做三张大木床,到时候直接拼起来。”

“对了,你寻个日子传信让那五个没事不要回来了,家里没他们的位置。”

她从一回来就开始忙,解轻山也跪下来帮忙铺床单。

云宜抿了抿唇,“明日,我和弟弟妹妹们也去。”

徐寻娴正要摇头,忽然看到了他坚定的目光,于是点点头,“好,那轻山,到时候你带着孩子们去。”

解轻山点了点头。

云宜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满足喜悦之色,像是想起了什么,脸颊微红,有些羞赧,“那我们该叫你们什么?可以叫你……娘亲么?”

他几乎把脸埋碗里去,后脑勺升起了热烟,不知道是他的脸烧的,还是鸡汤热的。

他们兄弟姐妹十二个从小就没有母亲,他开口说“娘亲”的时候都有些磕磕巴巴,十分生疏。

徐寻娴一愣,随后哑然失笑摇摇头,“你们不该叫娘亲的。”

云宜脸上的羞赧随即变得有些尴尬,不知所措了起来。

乌姀心里默默想:若是毛绒绒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

但是想必他们很介意。

徐寻娴又道,“我们都是七八百岁的人了,让你们叫我娘岂不占你们的便宜?若是不介意,可以唤我们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

乌姀捧着热汤面,十分震惊,徐寻娴夫妇虽然说不上很年轻,但也绝对不老,看上去和她远在清邬宗那对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差不多大。

按照凡人的年纪,约莫也才四十上下。

居然已经七八百岁了?

云宜被云柳一个肘击后才反应过来,破涕为笑,抹了把眼泪,“奶奶很年轻,一点都看不出来。”

吃完了面,认了个爷爷奶奶,乌姀作为残疾小妹,获得了和五个姐姐睡床上的权利。

她被簇拥在最中间,左右两边都是温香软玉,她动也不敢动,僵直着身体。

云柳把被子掖到她脖子下塞得严严实实,迷迷糊糊抱着她胡乱地拍了两下,呓语呢喃,“快睡啊,我们有家了,不用怕了。”

乌姀阖眼,窝在她怀里假寐。

深夜,感受到每一道呼吸都变得悠长沉稳,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眼神格外清亮。

轻手轻脚地钻出被窝,乌姀隐匿气息,绕开地上躺得四仰八叉的“哥哥”们,顺利溜出了木屋。

临走前,她回头望了一眼木屋的方向,很普通的外观,但是天上地下,也不过这一间而已。

她还会回来的。

——

乌姀回到院内,离上早课还有两个时辰,晨光微蒙亮,霜雾气浓,万物洽然。

此时不练剑,难道等老了再练吗?

她重新执剑,在院内起势。

她练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两扇木门被打开。

君皎月打着呵欠,和从里屋出来的白枫鲤打了个照面,“早上好师妹,昨晚睡得好吗?”

白枫鲤揉了揉眼睛,流露出几分柔软,没说客套话,如实回答,“突然换了个环境还有些不习惯,昨夜翻覆难眠,直到夜深了才入睡。”

两人走到院子,看见薄汗涔涔,脸上红晕明显的乌姀,忽然呆在了原地。

“你不会……是练了一晚上剑吧?”君皎月小心翼翼开口,眼中写满了敬佩。

乌姀挠头,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她身后的大尾巴看,有些羞赧,“也没有啦——”

君皎月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她道,“也才三四个时辰……”

君皎月:“……”

卷狗竟在我身边。

她的眼中写满了对卷王的敬佩,郑重其事道,“那蝶儿师妹你要是变厉害了,请务必教我!”

乌姀被夸得更不好意思了,“那到时候师姐教我你的逃跑大法可好?”

换一个人君皎月可能就以为她在亏损她,可是小师妹眼底写满了真诚的“想学”,就容不得她生出一点揣测之意。

“好啊!”她欣然答应,还有些自豪,“我的逃跑大法可是从小在实践中一步步摸索出来的,可实用啦,村里那些小屁孩们后来都别说打我了,逮都逮不到我!”

乌姀更期待了。

白枫鲤饶有兴致地打量乌姀,眼神中并无恶意,反而有几分英雄惜英雄的敬佩,她性子一向冷,如今竟是破天荒的主动开口邀约:

“若是不介意,下次不妨也带上我?”

乌姀爽快地一口气应下来,“可以啊。”

君皎月默算了下时辰,知道不能再聊了,催促乌姀,“今天是你们入宗的第一天,不可迟了,快去洗漱,启程去动椿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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