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皇帝复吩咐秦敛,语气甚是满意,“取昭太高后的那对金镶羊脂白玉杏花琢天云七宝耳坠来,赐予素婉仪,以示褒奖。”

据闻,开国高祖仪表奇伟,聪睿绝伦,颜如渥丹,严寒不栗。长益神勇,善骑射,性耽典籍,谘览弗倦,仁孝宽惠,廓然有大度。

能得高祖垂青爱慕,命人专门打造价值连城的御殿十五瑰宝之金镶羊脂白玉杏花琢天云七宝耳坠为定情信物,想必其嫡妻昭太穆徽贞元高皇后必定贤淑而温婉,堪比思后、胜过文德。

众人纷纷惊呼,陆贵姬直起身叫道:“陛下,金镶羊脂白玉杏花琢天云七宝耳坠乃是当年开国高祖与嫡后昭太高后的定情信物,居御殿十五瑰宝之四。如此宝物怎可赐予小小妾室?连中宫亦未得此殊荣,遑论素婉仪!”

皇帝不悦地瞥了她一眼,面容表情甚是不悦,“莫非朕想做什么,还需你同意?”语气冷冷如冰。

陆贵姬忙垂头行礼,胆怯道:“妾妃不敢。只是——”复抬头,眼见皇帝神色愈加冰冷,怯怯之下,再不敢出言以对。

见此情状,殿内诸多嫔御皆不敢出言相劝,对素婉仪只得含恨而视,眸色饱含嫉妒之情。

琼枝玉树之美景,薄云衣、细柳腰之美人,眉眼细、好如描之美貌,粉渍脂痕污宝光,绮栊昼夜困鸳鸯,素婉仪今夜出尽风采。众人心下无不感慨而失落。

论起两碗羹汤,无论碍于位分抑或皇帝颜面,无一人挑出错来,独权淑媛、墨丽仪二人当场吐出。

“淑媛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有恙?”窦修仪闻得动静,行动至权淑媛处,惊讶道,语气颇为关心,轻拍权淑媛的后背。

权淑媛身后的莲华早已小心拍背,眼神关切担忧。

众人转过头去,只见权淑媛一袭蜜腊黄缕金莲花飞蝶联珠对孔雀纹云锦的宫装上脏了一大块,华丽瑰明的锦缎瞬间化作碧绿色,尤为醒目,其色胜过柳青苏绣绿荷满开缀碧米珠羽纱绫披帛,愈加衬得面容拧曲如苦瓜,颇为不适。

墨丽仪亦一味作呕,铃兰在旁抚背。

权淑媛不甚在意,随和摆摆手道:“无妨,不过腹中有些不适。”

莲华、铃兰取来薄荷油为之按|摩太阳穴。权淑媛、墨丽仪深吸了几口清芬之气方稍微好转些。

皇帝亦吃惊不已。

琽贵嫔金断觿决,关切吩咐道,语气焦急,“瑡玟,快请御医。”

因着今夜乃中秋佳节,众嫔御皆到场,曲水殿外早有御医侍立。此番一经传召,当即入内。

为首一人,上前行礼道:“微臣俞板,参见陛下、娘娘。”

俞板年纪轻轻,目光灼灼,长相温厚,一望便觉本性纯良。

我心下点头:原来袅舞早先便是由此人照料,观其模样倒不似奸恶之人。

“快瞧瞧权淑媛、墨丽仪身子如何。”皇帝连忙吩咐道。

“是。”俞板即刻搭脉,思忖不过片刻便道:“陛下,可否容臣查检权淑媛、墨丽仪最后所食之物?”

素婉仪即刻回神,神色微变,指着桌上菜肴,微微惊呼道:“陛下,系陆贵姬所制甘露羹与礼贵姬所制杏仁汤。”语气吃惊。

礼贵姬、陆贵姬二人登时白了脸色,慌张出席,下跪道:“还请陛下明鉴,妾妃等绝无谋害之意。”语气哽咽,微带哭腔。

一众纷纷心惊。

“若非陆贵姬与礼贵姬意图不轨?”

“怎的只权淑媛、墨丽仪二人身子不适?”

“是啊,我并无异样,怎的只权淑媛、墨丽仪二人吐出?”

······

皇帝见众人纷纷出言,格外聒噪,微微蹙眉。

中宫不在,是夜琽贵嫔为尊,故而眼见如此,琽贵嫔急忙安抚道:“诸位妹妹暂且稍安勿躁,待御医查清事实自会真相大白。”

仔细查证一番,俞板行礼回禀道:“回禀陛下,杏仁汤并无不妥之处。倒是甘露羹,里头一味食料与权淑媛、墨丽仪体质相冲,方致权淑媛、墨丽仪二人呕吐。”

“陛下,此人谈吐条理清晰,行事严谨,医术精湛,可谓能人。”素婉仪倚在皇帝身旁,目色颇为赞赏。

“俞板年轻有为,确实难得。”皇帝对素婉仪道,语气微赞。

“依臣弟之见,太医院诸多御医,唯俞御医医术最为高明。皇兄何不将俞御医提升为正一品太医令,以作嘉奖?”煍王坦然笑道。

皇帝面色瞬间冷下,烛光一闪,连带着明黄锦缎上的纯金线亦流露出寒冷冰凉的光泽,眯着双眸看向煍王,眼神捉摸不定,语气低沉道:“此事还是日后再议。”

煍王见状,略带尴尬噤声,不再多言。反观俞板,则神色淡淡,仿佛根本不关己事。

乌压压一片寂静,众人悄然之时,一陌生内御脱颖而出,恭敬跪倒,怯弱回禀,“启禀陛下,奴婢想起一事,或许与二位主子娘娘呕吐有关。”声调微弱而清晰入耳,头只不敢抬起。

“你且说来听听。”眼见如此,皇帝不由得微微诧异,吩咐道。

“数日前,奴婢曾听见墨丽仪因受罚而在深夜咒骂陆贵姬。”说到最后,语气愈发渺小胆怯,脑袋愈加低下惶恐,卑微至极,叫人瞧不清丝毫面容表情。

此言一出,满众哗然,个个火上浇油,幸灾乐祸,只待瞧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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