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韩国相府。
侠累试了试贴身近侍奉上的金丝软甲,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遂后吐出一个字:“赏!”
早些年,侠累军旅倥偬,征战四方,一些毛贼刺客根本不放在眼里。但现在春秋日高,尽管仍心高气傲,但也不得不做防备。
近侍谢赏之后,又低声道:“禀国相,众家臣求见。”
侠累在软甲之外罩上深衣,转身抬手试了试,满意地点点头,走出内室,步入厅房。
在座的都是侠累的死党,也是谋求侠累上位的死忠之士。侠累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韩国权柄在握,独断专行,更进一步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就是侠累不进,这帮人都得拱着他进。
在中国历史上,从来不缺这样一批人,就是对有可能上位者提前投资,竭力筹划,助推上位者成功之后,成为“从龙之臣”。
晋文公重耳当年流亡在外时,赵衰、狐偃咎犯、贾佗、先轸、魏犨等生死相随,为重耳重登大位立下汗马功劳,其后都得到了重用,其中赵衰与魏犨就是赵氏和魏氏的祖先。
众家臣向侠累行礼后,侠累在主位率先跪坐下来,然后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叙话。
一家臣拱手奏道:“禀国相,臣已查明,太子与严仲子长期互通音信,严仲子广罗亡命之徒,欲对国相不利久矣,请国相早做筹划。”
侠累呵呵一笑作为回答,满脸充满鄙夷之色。
另一家臣道:“ 今日朝堂之上,太子无礼太甚,面刺国相之过,臣等誓不能忍。”
侠累仍然不动声色。
家臣道:“太子支持赵朝,吾必反之。朝,赵之逆臣也,吾欲使人刺之,太子之谋则败,而赵必喜我,此两全之策也。”
侠累眉毛一抖,似有所动,但仍老成地不发一言。
又一家臣道:“刺朝固不难矣,然朝堂之上皆知国相力主擒朝助赵,今朝死,人能不疑国相乎?岂不祸水自引乎?”
侠累暗暗点头,分析得好有道理!刺杀公子朝,似可快速破局,但自己的嫌疑最大,名声受损啊!何况公子朝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其背后还站着魏武侯呢!
又一家臣道:“赵朝之于国相,疥癣之疾。太子之于国相,心腹之患也。今治小疾而纵大患,何者也?”
侠累相当认同家臣的分析,归根结底,问题的根源是太子对他侠累的仇视啊。
至于赵朝,侠累一直觉得他复位与否,都对自己有益而无害。赵朝若死,打击了太子一系,完成了自己与赵侯的约定,为自己上位争取了国际支持;赵朝复位成功,将成为“小宗代大宗”的成功范例,以我侠累对韩国的卓着功勋,现任君主如此不成器,拯救韩国舍我其谁?
又一家臣道:“大人有功于国,而太子患之。天下未定,欲除功臣,岂人主之道乎?大人宜早做决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人三思。”
这拱火的意味就非常浓了。
家臣慷慨陈词:“假使他日太子即位,国相必死,株连必盛。臣等国相之臣,死固不足惜,可怜韩氏基业,从此败矣!国相,请救我韩啊!”
这位发言站位相当之高,格局相当之大,将侠累从私人恩怨的泥淖中拔除出来,戴上了家国大义的高帽子,让侠累听得非常受用。韩国基业,非你韩屯蒙一系的基业,而是所有韩氏的基业。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