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泽欣慰地点点头:“承桑,你是个好孩子,有你这样的仙官,才是仙界未来的希望。”

他道:“强大是很重要,昔日魔族强大与天族分庭抗礼,争夺统治六界的一席之位,便是靠着祁夜修站起来的。”

承桑问道:“祁夜司的师父?”

“没错。”

羽泽想起当年的祁夜修,当真是强者无敌,骁勇善战,却不滥杀无辜,反而与诸多弱者为伍,称兄道弟,没有一点强者盛气凌人的姿态,他在魔界军中威望甚高,战功赫赫,在魔界的威望,一度超越了当年的老魔主。

很多人本以为他会抢了魔主之位,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不但无心魔主之位,还在盟约之后四处平乱,最后生死奔波,死于渊海。

一代魔族英雄就此陨落。

羽泽道:“他是个天生守护魔族的强者,一生为了魔族,要说起来,祁夜司又跟他不太像,祁夜司比较狂妄,目中无人。你倒是有几分像祁夜修的英雄气概。”

承桑道:“羽泽仙官,你说我一个天族战神像敌族将军的英雄气概会不会不太好啊?”

羽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承桑,好好努力,我相信你。”

……

林深声又做了当时那个梦,只有一个人,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无声无息,无人搭理,无人答应。

这次她看清楚了,那个女孩是她,她哭得很害怕,为自己辩解着:“不是我!我没有!”

什么不是我,什么我没有?

林深声走过去想扶起她,她好像也看到了林深声,直接扑过来抓着她的双臂,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林深声看着这样一张自己的脸,略显稚嫩,发丝飘散,布满泪痕,清秀的眉眼挤成一团。

好生狼狈,为什么哭成这样?

她颤颤巍巍道:“你……”

女孩死命般抓着她,猩红的眼似乎已经流干了泪水,像是要哭出血来。

她几乎咬牙切齿道:“不是我!我没有!”

林深声觉得自己就要呼吸不了了,她嘴里慢慢挤出四个字:“没有什么?”

女孩一直看着她,那个眼神,似在求她什么一般,林深声想起如亭的眼神,也是如此,好像希望她能想起什么一样。

“或许是犯过错,又或许是阴差阳错……”

“但是,你要相信,你没有做过的,死也不能认!”

“你要记得,找出真相,不要让他们枉死了!”

“请你,帮一帮我,帮一帮如亭,也帮一帮你自己……”

……

林深声猝然睁开眼睛,她猛地坐起来大口喘息着。

她伸手摸了摸额头,流了好多汗,好像自己只睡了一小会。

刚刚那个梦很短,就那几句话,她从来没有梦到过关于自己的过去,一点一滴都没有,刚刚那个人,那个女孩,是朝暮!是心里的朝暮在对她说话!

林深声冷静了一会,那其实是她自己吧,她也想知道所有一切,也想为那些人寻找真相,可是好难啊,真的好难,她该怎么办?

揭开血淋淋的过去,接受那个曾经犯过错的自己,承担该承担的一切,这是林深声慢慢走到这一步的。

难道要放弃吗?

她能背负着那些过往继续当自己只是“林深声”吗?

一时之间,头又有点疼。

她听到外面似有吵闹声。

林深声赤足下床,走到门后,听着外面的人说话。

是沧寒来了。

他说什么?他要为了祁夜司撕毁盟约,向天族宣战?

天宫来要人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到要撕毁盟约打仗这一步?

不……不是的,她不想这样,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六界其余无辜的人卷入其中。

该怎么办?要怎么办?

怎么会有那么多事情……

怎么会有那么多事情等着她这样一个小人物去解决?

从一开始的夺命查案,到后来躲避天宫追杀,寻找真相,再到神兽塔,再到现在……要打仗?

林深声艰难地摇了摇头,一步一步后退。

那种感觉又来了,她想逃走。

对!就是逃走!

于是这个想法出现的那一刻,林深声就往隔廊的小路跑了出去。

要去哪?要去哪?

林深声边跑边想,六界这么大,她可以去哪?

她疯狂地跑着,没有方向,没有终点,脚上踩到石子也不觉得疼。

六界这么大,她好像没地方可以去。

思绪飘忽之间,林深声被自己绊了一脚,摔在路上,她没有立刻爬起来,而是垂着脸在一边小声哭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要怎么办?我好没用……”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以前她没有法力修为,没有一点能力,却能开朗自处,甚至觉得自己能帮孟婆熬一锅汤就已经很厉害了。

现在她才觉得那根本远远不够,自从出了地府,要么被羽泽仙官救了,要么就是被祁夜司救了,要么就是待在他身边寻求庇护,要么就是自己一直东躲西藏,就算是那三百年待在地府,何尝不是一直在被地府保护着?

她自以为的求生之道,是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一直逃避,一直装死。

她内心嘶吼着!她真的不想再这样了!

林深声哭着哭着便笑了起来,她现在觉得可笑至极,愚蠢至极,可恨至极!

她就是一个废人啊!

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

要怎么帮“朝暮”,要怎么帮如亭,要怎么帮自己?

要怎么阻止因她而可能开始的战争?

要是能一死破解这一切就好了,可是偏偏不是,偏偏不能。

她趴在那里,忽然想起自己是想逃跑才到这里的,又很可笑,连逃都不知道能逃到哪里去。

林深声的手抓着地上的草紧紧握住,忽然,她想起祁夜司说过的那句话。

她慢慢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

“将军,地府的黑白无常来了。”魔兵进来道。

祁夜司走回座位上,道:“让他们进来吧。”

阡烈摇摇头也坐下,叹道:“沧寒这是整哪出?”

“不知。”

“地府的黑白无常来干嘛?我们魔界向来和地府都没有交集的。”

“应该是知道了天宫的事,派人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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