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伊径直往书房去,而玱玹也并未在书房中批奏折,她倒也出入方便。
阿念并未进去,她自然是知晓温伊又怎能拔出百花剑,只要在外面慢慢的等着便好。
温伊前脚一进,玱玹也从外面回来,第一时间也是往书房走去。
她独身一人走在书房中,倒是够整洁,前些日子铺满了许多书籍无人整理,她当时也不太敢多去插手,怕玱玹待会儿找不到想要的书籍。
这么一瞧这宫殿修葺的果真华贵,木梁支撑着,与他们现代截然不同,但玱玹清廉,除了书籍便只有这一台处理政务的书桌。
大殿中都很少一些华饰,简单又朴素,他平日也不太注重外表。
她盯着高台上唯一的一把长剑,自己已然许多年未触碰过它,倒还有一些欣喜,玱玹将其完好保存着。
温伊往前走去。
她不禁还有一丝紧张,剑柄上的纹路她已然看了四百年,相隔四十年再来看,像是与旧相识再度相逢。
“你与我相伴百年,血与肉相连,打断了骨却还连着筋,我又怎舍弃得了你。”
她右手微抬,轻轻的触及着百花剑,她安抚着,又像是在追悼她的过往。
“每一次凶险之际,你都能与我并肩其化险为夷,好在玱玹将你带了回来放在身边,没有受丝毫的委屈。”温伊抿笑着。
她单手将百花剑拿在手中,和她当初一样,意气风发,谁说女子只能被护,而她自己也有能力自保。
温伊左手握住剑壳,她右手紧握住剑柄,背对着大门,百花剑一动。
她轻盈又自然的将百花剑从剑壳中脱颖而出,如以前一般锋利又魅惑。
“不愧是百花剑。”
虽不如残存剑有神识,但只需好生哺育定然能养出神识,这灵气堪比神力,都是认主的好剑。
不对。
温伊顿然察觉了不对劲,她方才才料到这是认主,但她一时又叹息一声,皓翎思都已经死了,她能拔出自然别人也能,这有什么关系。
她一时和阿念赌气,何必为了一些小事情在上面,阿念的性子急又焦躁,她又不是不知,若是能改变阿念,又怎会这么久了阿念还是如此。
温伊又将百花剑收回,轻轻的放了回去,她佯装不知便好,这一切都是阿念的诡计。
许是玱玹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百花剑,而她若是触碰被玱玹发现,会被骂,然后阿念就高兴了。
温伊不禁笑了一声,这阿念就是想把她往火坑里推,她很自然的放了回去来回踱步着,佯装什么不知,收拾好情绪后便准备往外走。
她转身轻盈的往外走去,亦然没有看到躲在木柱后的玱玹。
玱玹气息紊乱,他一眼未眨,一直盯着温伊的背影,眼中似乎只容得下她一人。
他大拇指上的扳指被他一直钻刻,手捏成了拳,他紧紧的抿着唇瓣,浑身在发抖。
玱玹不可置信,他一直盯着早已经消失的背影方位,眼睛干涩又酸痛并蒂,顿然眼眶红了不少,泪珠一点点的聚集在一起,滚落而出。
他浑身在抖。
玱玹本很自然的走到大门口,可他发现并不对劲,里面有人进来,他终是有一些猜忌,他猜了许多。
他甚至怀疑过她会不会是五叔派来的奸细,又或许是为了抓他。
可他完全没想到温伊竟然去拿了皓翎思的百花剑,还将其拔了出来,他大为震惊。
而他亦然听见了她一言一句,眼中对百花剑更为喜爱,她便是活生生的皓翎思。
玱玹微干的薄唇发抖,眼虽刺痛发红却燃起了不少微光,眼中的光在这一刻生了出来。
他眉心微蹙,却与以往大有不同,是笑意,是震惊,更是他几十年来尘封成碎的心再一次愈合。
他终是撑不住身子,一点点的倒在木柱旁坠倒在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是活着的,他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又活了过来,喘息声再度感知到。
“阿思,一直都是你,嫁给我的人是你。”
玱玹未让一丝泪珠坠落,可眼眶中的泪水早已经包裹,令他一片视野都模糊不已,他含着笑。
他真切又愈合的笑了。
她一身的桀骜与自信,是别人不可睥睨的。
他从后门进来时,还有一些微恼意,可当他听到温伊的一言一句时,他诧异又欣慰,还有满满的不真实。
可她的种种行为就是皓翎思,怪他,一直都没有看出来,一直都没有猜到是她。
这四十年来他实在是太痛苦,活生生的去接受她已死的事实,每日与讨厌的人周旋,身边也不是他心爱的人。
只要不是皓翎思,那身边陪着他的人又有什么意义,他娶谁不是娶,只要能在中原立足,走上一条不归路,又能如何。
倘若是败了,也正好能在黄泉路上寻她,一生都在一起,只是在这他放不下小夭,小夭不能没人保护。
玱玹弓着腰,笑着哭,眼中却并不是绝望,他放肆大笑。
他笑够了,便拖拽起身体往外走去,他要找她问个清楚,这一切所发生的事。
——
温伊闪身而到阿念身后,果然和她所料一般,阿念就悄悄地躲在这里看好戏。
“怎么还不出来?”阿念将头探了探,不禁还有一些疑惑。
“还要我怎么出来,好妹妹。”温伊勾唇,轻轻的拍了拍阿念的后肩。
“啊!”
阿念惊呼一跳,整个人都往前扑去,浑身一抖,即刻转身看着她。
温伊不为所动,眼中带着戏谑,“很失望吗,玱玹没见到我去碰那百花剑,更没有看到我出糗。”
“你碰了百花剑?”阿念疑惑的问着,她亲眼所见玱玹进了书房,怎么可能没有成功。
温伊上下打量着阿念,故意引了错误,“不曾。”
然而在她说出这一句话时,玱玹在来的路上顿步,他满眼的笑意,持着愈好的心情来找她,可她却说不曾。
他亦然持着疑虑看着温伊,满眼不解。
“哥哥!”阿念一抬眼便看见玱玹大步流星而来,可在温伊身后便顿步,“她欺负我。”
阿念跑到玱玹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带着哭腔撒娇。
温伊也一并转了身,很是无辜的耸了耸肩,“没必要哭吧,我一没伤你,二没骂你。”
她突然觉着阿念也不是特别单纯,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她吗,还有就是栽赃陷害,但也不过是一些小把戏,当做一场戏来看便好。
“阿念,不能胡闹。”玱玹一直盯着温伊,眼中的温柔似然要溢了出来,他芥于阿念在,便也没有冲动。
他尊重温伊。
既然温伊不想公之于众,他也不会单单的戳穿她,她要做什么,他陪着。
“哥哥!是她欺负我,你竟然说我胡闹!”阿念更不满了,她推开了玱玹,像个受气包。
阿念又被气哭走了。
小夭也听着声音赶来,却看见阿念哭着跑了,她又看了看玱玹和温伊,应该是阿念又不太高兴温伊。
她微微的叹了口气,她的好妹妹,不是说了要大度一点的吗,怎么还生着闷气。
“阿念。”
小夭又往阿念跑的方向去寻阿念,谁叫她是姐姐。
玱玹见小夭去寻,也自然放心了很多,而他这一次怎么也不会再走。
他不能失去任何一次见温伊的机会,自她嫁给他以来,他日日都在找借口与她避嫌,甚至她主动了好几次也被他拒绝。
果然也只有她皓翎思才敢这么大胆靠近他,换做其他女人,怕是早跑了。
“我真没伤她。”温伊见玱玹一动不动,又一直盯着她看,她以为玱玹要找她麻烦。
“你要是敢打我,我会还手的。”温伊慢慢的往后退,捂住自己的脸,玱玹应当不会是暴君吧。
可阿念方才哭的那么伤心,玱玹又爱心软,今日玱玹怎么和往日不太一样,她除了私自进了他的书房,别的绝对问心无愧。
“不打。”玱玹温柔道。
他就这么带着细软又温柔的笑意看着她,他似然看不够,无论是不是那张脸,只要是她,便好。
温伊手才放了下来,但她还是觉得玱玹不太对劲,难不成吃了什么迷魂药,这眼神和平日极为不同,像是要把她看穿,甚至要吃了她似的。
“什么叫不打,是不能打,你想家暴吗。”温伊板正他的口述问题,但她总觉着他把她认出来似的,这眼神和当初她是皓翎思,他看她的神色一模一样。
玱玹也顺着话应下,“我才不会,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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