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雷到银城给从未谋面的编辑老师马啸啸拜年,一见如故。两个人喝了个三分醉。他没有直接坐汽车回飞柳镇,而是信步资江畔,搭上了机帆船。想体验一下新时代的慢生活。不曾想,在船上遇到了一个故人——他少年时的东家老板,也是他崇拜的成功人士宋英杰。
两个人在船上回忆往事,探讨人生。一路聊来,感慨万千。聊到人生的坎坷和起落,两个人百感交集,船到飞柳镇码头,意犹未尽,相约到飞柳镇吃晚饭,一起喝喝酒,继续聊。
于雷在轮渡酒家陈胖子那里点了一个清河鱼火锅,大碗本地腊肉炒大蒜苗,还有新鲜的白菜和香菜。宋英杰去接他的前妻和儿子,顺便给前岳父拜年顺些浸药的谷酒。
陈胖子叫陈春生,因为他个子矮小,加上体型成圆,大有一种横长的迹象,有人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做地瓜,他也并不在意。因为他喜欢吃,所以在吃上也喜欢钻研。越吃越胖,越胖越爱吃。而他做的美食也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同样是一条鱼,在他的手里锅里一番翻腾,那鲜味便与众不同。他每年要杀两头猪,用乡间土法熏的焦黄,吃起来油而不腻,香入脏腑。
于二宝在镇上开书店谈恋爱也算是个名人,这个人平时也不讨人嫌,今年新年开张,陈胖子用心做了一条新鲜清河青鱼,熬了一锅汤。鱼头、鱼肉、鱼泡在汤里翻滚。又炒了一大碗腊肉,连精带肥,干辣椒和土大蒜叶子更是让腊肉色香味俱全。两大盆子青菜刚从土里拔出,清水洗过后每片叶子都泛着生命的光泽。于雷一见道,陈叔,你这手艺是越来越下不得地了呀。
陈春生道,人生在世无非吃和穿。对穿我不讲究,中国人讲口福口福,什么是口福?会吃才有口福。
于雷道,陈叔,看不出您还是个哲学家呢。待会儿和我们一起吧,一起喝杯酒,扯扯谈。那个朋友是龙阳的,是我学徒弟时的老板,大老板呢,几十万的大老板。
陈胖子道,二宝啊,乡里有句俗话,赚钱好比针挑土,用钱犹如水推沙。你那位朋友我一眼看出不是个聚钱的主。他到这边走亲戚?
于雷道,他前妻和儿子在这里。他前妻是公办老师,在这儿教书呢。
陈胖子道,发了点财,换了老婆?现在的老婆年轻漂亮吧?
于雷道,您怎么知道?
陈胖子道,猜的。不说这些了,听说你南下阳城了,在那边怎么样?
于雷道,还行。在报社找了一份工作,待遇还过得去。说着从包里摸出一包纸烟,递给陈胖子道,陈叔,这是哪边的烟,您尝尝。
陈胖子一见,搓了搓手道,这么高级的带屁股的烟,可不能吸惯,习惯了抽不起哦。
于雷道,你喜欢抽,我给你寄过来。
陈胖子道,二宝啊,你是一个仁义的人,你在这儿做生意我就晓得。你和小梦谈爱那会我就晓得。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胖子谢谢你瞧得起。
两人正说着话,宋英杰带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孩子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塑料桶子。
于雷展睛一看,见女子三十多岁的年纪,长条儿脸,人比较清秀,眉眼间泛着淡淡的忧伤。小孩子七八岁,英气勃勃的。陈胖子一见道,田老师新年好!那女子道,陈师傅新年好!陈小博没有家里呀?陈胖子道,到他外婆家拜年去了还没回呢。一玩起来就忘了黄历。田老师道,放假了,玩玩也是应该的。又对旁边的男孩子说,宋雅瑜,怎么不叫人?问伯伯新年好。那男孩子朝陈胖子道,陈伯伯新年好!
于雷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叫嫂子。宋英杰对田老师和于雷相互介绍道,这个是田爱芳老师,我前妻;这个是我妹夫的弟弟于二宝,现在叫于雷,在阳城报社当记者。
于雷这才上前打招呼道,田老师新年好。田老师又对宋雅瑜道,给叔叔拜年。宋雅瑜有些腼腆,对于雷道,于叔叔新年好。于雷摸了一下孩子的背,从身上摸出一个装了二十块钱的红包递给宋雅瑜道,你叫宋雅瑜呀,这名儿真美。新年快乐,叔叔给你个小红包。宋雅瑜看了母亲一眼,于雷道,过年乡俗,你妈不会怪你的。说着,把红包塞到他的手里。田爱芳道了一声谢,宋英杰说,二宝,不用这样客气的。
于雷道,侄子有你的风采呀,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于雷指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菜道,搞的简单的,不知嫂子和雅瑜想吃什么,要陈叔做。
田老师道,这样挺好的。无需再麻烦。
宋雅瑜道,妈妈,我想吃煎干子。
于雷对陈胖子道,陈叔,有没有白干子?辛苦您煎一碗。
田爱芳说,会不会太麻烦了?又瞧了宋雅瑜一眼,有责备之意。
于雷道,不麻烦,陈叔手艺好,我也想尝尝他煎的干子和我娘煎的哪个更好吃。
宋英杰把塑料桶子放在桌子上道,去年煮的谷酒,还没来得及浸药,我们有口福了。
于雷找了几个杯子,又朝田爱芳道,田老师,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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