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同用过午膳,就去看了弘冀,弘冀很是可爱,只是尚且还小,还不会玩笑,只会饿了嗷嗷的哭,憋得小脸通红。胤禛看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开玩笑说要请如意馆的画师将这模样临下来留念,只等弘冀又睡了,胤禛才回去处理政务,心里到底牵挂得不行,说是晚上再来。
弘冀养在芳菲殿,由乳母、保姆和宫人照顾着,其实这儿余莺儿反而可以放心些。弘冀的地位不言而喻,是登基后头一位皇子,皇上看重得不行,下人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有那个胆子对皇子下手,旁人即使要做点什么,疏通不了关节也无机可趁,无人可用。且皇子出事,必然彻查,谁又真的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不留任何痕迹,所以芳菲殿反倒少些烦恼,她自己才更加危险。
一如昨日猜测的,她只要一死,这个康健的皇子自然花落别家。
喝了御膳房进的阿胶红糖水,她眠回床榻,苏木则在一旁为她细细分析局势。
“沈答应禁足,如无真相大白那天,想来这辈子也就如此了,不过沈答应的母族强盛,时间一长皇上气消之后也会顾忌一二,总不会太过苛待就是了,只是再想风光如旧是不可能了。”
“安答应出身比之其他妃嫔太过低微,且从未得宠,如今损了嗓子,容貌经历风波后也衰败不少,今生只怕就仰仗莞贵人了。”
“淳常在虽与莞贵人交好,却也并无宠爱。如今放眼宫中,莞贵人能相互扶持之人细细想来便也只剩小主您一人了,莞贵人从前虽与您也是姐妹相称,但可没有如此亲厚,昨日之举或说近日的亲昵,真心有却不能说全无私心。毕竟,莞贵人树敌不少,好比华妃对其一向冷嘲热讽,与之一党的丽嫔、曹贵人也自然十分不喜。在她眼中,皇后疑似主谋沈答应假孕一事又在此次产婆事件上最大嫌疑对您下手,焉知下一个不会是她,齐妃又与她因宠积怨,这些敌人不是有宠就是有位,可个个不好惹啊。若是无人帮衬,一朝失意,可真要任人宰割了。”
“登高跌重最是寻常,不止是沈答应和莞贵人,小主虽此刻风光,却也是她人眼中钉肉中刺,咱们虽做足了准备日日防范,却难防她人主动生事,一旦遇险便孤立无援,所以,依奴婢之见,莞贵人确为有力之人。小主在沈答应一事上隐瞒不语,但莞贵人之后若有什么……小主您怕是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苏木说的的确不错,不止是甄嬛需要她的帮扶,她亦需要甄嬛的助力,单打独斗可不适合后宫生存,眼下,她俩不论真心有多少,起码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她从一开始便预料到这个结果,算计好了,步步与之亲近,在甄嬛那,或许认为她冷静、聪明又良善,是个可靠之人。余莺儿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意味,也不知现在她的地位在甄嬛心中有没有越过安陵容去,毕竟她可比安陵容有用太多,即使是真心相待的好友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但见丹诚赤如血,谁知伪言巧如簧。”余莺儿慢慢念着,清丽的嗓音透着股阴森气,一双眼睛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也不知她说的是别人,还是自己。
“安答应那怎么样。”余莺儿又说。
“莞贵人虽还得势,但到底难以顾及,宫中丽嫔娘娘主事,她在宫里日子也不算太好,嗓子倒是好了,声音却无法恢复,章太医已经回圆明园了,她难以安眠,太医院随便指了一个小太医给她调养,现在精气神很差,整日恹恹的,住一块的富察贵人也不爱搭理她,嫌她晦气。”苏木说,有些迟疑地问:“小主的意思……”
“宝鹊倒是事无巨细的回禀,不急。”余莺儿说,她笑笑,“马上入冬了,京城的春风也快吹进紫禁城了,她也该发挥最后一点作用。”
苏木敛目不语,并未多问。她只知道小主许多话她并不能完全懂得,也知道小主有时候仿佛比旁人多长了一双眼睛,能清楚洞悉许多还未揭露出的算计。沾染了麝香的誊本、华妃主谋沈答应假孕和皇后指使产婆几件事,像是未卜先知,总能化险为夷,或从中获取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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