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咱们提到,这阿成的母亲结婚了,也就是凤儿结婚了,其实阿成的母亲凤儿的结婚,跟阿成的五舅赵威枋有很大的关系。

赵威枋从小也就是跟着凤儿一块长大的孩子,他在家排行第五,从小到大也是到学校学习读书,当然,因为某些原因,他没有考上大学,这时候已经长到十七八岁的时候了,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了。

阿成的姥姥和姥爷也想着给赵威枋物色一个姑娘,赶紧让赵威枋成家立业。

农村人的想法都是那么的务实的,孩子到了结婚的年龄,就要结婚,这样男孩子能听老婆的,不会在外面胡混,再有了孩子之后,这男人就有了责任感,家庭的责任感会拴着这个男人好好的跟他的女人过一辈子,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老婆孩子热炕头,等到七八十的时候,能够儿孙绕膝,那就是难得的天伦之乐了,等百年之后,这一辈子也算完美。

成年后的赵威枋有一天闲着没事儿,就在他家西地地头的路边闲逛,那天是夏日的清晨时分,太阳刚出来,气温正在攀升,树荫下的赵昕枋看着远处有一个人儿从北边往南边走,这个方向正是朝着自己的方向来的,就见这女子,一袭白衣,长发飘飘,朝阳打在她左边的衣服上,像是闪着金光一样,等从赵威枋面前走过的时候,赵威枋才看清这女子,这女子瓜子脸,杨柳腰,没擦胭脂抹粉,却看着这么水灵灵的,她原来是隔壁村的李灵儿,赵威枋小时候是见过这女孩子的,李庄和赵庄是挨着的,中间是一片有一里地距离宽的麦田相隔着两个村庄,从李庄南边能看到赵庄的北后街,同样的,从赵庄北后街,能看到李庄南边庄子里面的房子。这李灵儿只是多年不见,就变得这么窈窕好看了,真的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

李灵儿从赵威枋面前走过的时候,两个人并没有打招呼,两个庄的人,只是小时候见过,没有什么交集,形同陌路一样的。赵威枋看着李灵儿从自己面前走过去,那背影是那么的好看,长发披肩,风吹过李灵儿的发梢,扬起到她的后背上面,那白衣显着李灵儿更加的楚腰细细,赵威枋看呆了,他久久的目送着这个姑娘,直到李灵儿的身影一点点变小再变小,直到看不到为止。赵威枋知道,这李灵儿去的是白桂庙那里了,白桂庙这地方有城乡公路,顺着城乡公路往东走,可以到乡公社,顺着这城乡公路往西走,可以到县城,不过去往县城需要坐车,看今天李灵儿这打扮,去往县城的可能性比较大的。

这李灵儿不是别人,正是后来阿成的小姑,也就是阿成的爸爸的妹妹。这李灵儿跟赵昕枋家庭差不多,她上面有六个哥哥,自己是家里的小七,除了上面的六个哥哥之外,还有一个姐姐。也就是说,李灵儿上面还有一个最大的姐姐,和五个哥哥,加上这李灵儿自己,正好是兄妹八人。那年代就是这样的,所谓“人多力量大”,人口急剧增长,在农村,家家都有五六个小孩子,这都是很常见的。这李灵儿也是读完了小学初中便不上学了,给家里帮忙,帮着照看几个哥哥的孩子,慢慢的长到十七八岁的时候,已经是出落得人见人爱的大姑娘了。李灵儿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俗话说“要想漂,一身孝;要想美,露大腿。”就是说啊,这女人要是想漂亮,就穿一身白衣,孝服嘛,就是白色的,这一白遮百丑就是这个道理。这李灵儿本身就白白净净的,再加上穿一袭白衣,长发披肩,身材婀娜,就更显得美不可言了。

那天赵威枋目送完李灵儿,又呆坐路边良久,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头脑里一直浮现着刚才李灵儿那一袭白衣的样子,还有李灵儿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时候,那种看着有些朦胧的,李灵儿脸颊绯红的样子,像极了赵威枋这些年想象中的仙女的样子,赵威枋心砰砰的乱跳着,他回了家就躺下了,阿成的姥姥和姥爷没有在意他,平时家里本身孩子多,哪个孩子不舒服有时候想静一静就躺在床上,也是时常见到的,这天也就没有留意这事儿,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是凤儿叫的赵威枋起来吃的饭,吃完饭之后赵威枋就跟爹娘打了声招呼说出去了就走出家门。

他没有去别的地方,他又去了早上见到李灵儿的地方,就是那个他家西地地头的路边,赵威枋想再一次遇到李灵儿,他想跟这个后庄的姑娘打个招呼,他想跟这个姑娘说上话,哪怕一句就行,他想,要是自己打招呼的时候,李灵儿不认识自己,不跟自己说话,那也没关系,至少自己也可以获得她的一次关注了不是。赵威枋朝南边方向望着,像是一个在站台等车的人,每一次远处有身影往北边走,往自己的方向走的时候,他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从远处一个小身影到一个能够看到模糊的身体轮廓,他立马断定,这个人不是李灵儿,无它,就是那个远处朦胧轮廓的人没有穿一袭白衣。

等远处的人走到赵威枋面前时候,要是认识的人,赵威枋都会先打招呼给对方,这是他在掩饰自己久久等不到李灵儿的一种方式,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是在等一个人,他先打招呼给对方,好让对方觉得自己只是闲着无聊,只是来这里看看夕阳发发呆,或者是他想让别人以为他在看自己家的麦子,因为麦子再过一个月多就要熟了。要是不认识的人,赵威枋就背过身去,面对着自己田野,像是一个凝望夕阳的人,背着身,别人不知道他在干吗。

他手里有一根自己闲着无聊时候弯腰摘的路边的野草茎,那野草茎的早已被自己揉破了皮,只剩下茎杆在手里,但赵威枋还是用另外一个手指转着那野草茎杆,他以此来打发等而不得的无聊时光,有人路过时候,他多么希望这个人就是李灵儿,可惜不是,不是,还不是,他那攥着的野草茎杆早已被折了几节了,可是还是没有等到那个他想见到的人。

一个,两个,三个……,从南往北路过行走的人,赵威枋在心里一直数着,好像是每走过去一个人,赵威枋就觉得距离李灵儿出现更近了一步,赵威枋希望着,这希望是那么的令他兴奋,令他激动,从北边往南边走去的人,有时候他会选择性的忽略了,好在往南走的人里,没有人跟他打招呼。飞鸟有时候“丢丢丢”的叫着从北边往南边飞去,赵威枋都觉得那鸟儿好像是代替自己叫李灵儿去了一样,此时的赵威枋多么希望那些飞鸟能够真的传达自己的心声,或者自己是这一只飞鸟也好啊,那样就能飞到那边去看看李灵儿是否回来了没有,假若李灵儿她要是正往这边走的话,自己就可以提前飞回来站在这里像现在等她一样,也不用觉得那么无聊了,他还是不断的往南边路上望着,望着……可是,还是没有人影,哪怕能有个人影也好啊,那样赵威枋就能有那么一丝丝惊喜,然而,现实是——没有人。

时间过得是那样的漫长又短暂,等李灵儿的的时候赵威枋多么希望时间过得快些,再快些,然而,转眼,夕阳落了下去了,赵威枋多么希望此时时间能够慢点,再慢点,那样自己就能够看到白天时候李灵儿那美丽的容颜了。这注定是一个难熬的时刻,赵威枋心里大概知道李灵儿或许已经回家了,但是他还是抱有希望能够见到李灵儿,哪怕那希望是那么的渺茫,他还是想见一眼,可是理智告诉他该回家吃饭了,再不回去有可能自己的那几个哥哥就出来找自己了,赵威枋犹豫着,是回去还是不回去呢?会不会自己一回去李灵儿就出现了,会不会?

等待的时间里,赵威枋脚下已经被他踩踏了一大片野草,那野草散发的清香和着泥土的气息扑进他的鼻孔进入他的肺腔,他觉得这大概就是生命的力量,这种生命的力量是那样的生生不息,这让他在打发无聊时光时候,思考点人生的意义也是不错的,那样就能消解掉部分自己的那种悸动和焦虑。此时,他踮起脚尖往南边看去,进而是不由自主的往南边走去的,他告诉自己往南边走也可以回家,那是庄子的前街,他完全可以从前街回家的,是的,他脚步走到快了些。

可是从后街的十字路口到前街的丁字路口只要短短的五十米的距离,赵昕枋没有两步就到了前街的那个丁字路口的中心,他想再往前面走,他很想再往南边那个白天有李灵儿的方向走,可是,他犹豫了,他觉得此时该回家了,南边那个方向上面没有什么人往他这个北边走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是的,是失落~,这种失落是那么的强烈,他没办法给自己的家人说,那种没办法给自己的家人分享的失落涌上心头,他此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知道的~。

赵威枋顺着这丁字路口往东走去,边走边往南边往,夜色苍茫,像是一个幽灵舞动着它的青纱帐一样,弥漫开来,晚风吹来麦子那种正在灌浆的气息,让人觉得是那么的舒服,田野里面各种虫鸣开始了,赵威枋脚步是那样的慢,他多么希望是李灵儿出现的时刻自己还能看到她该多好,可是那夜色不由得他了,往南去的路也在也夜色下模糊成了一道黑影了,那条南北的路,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杨树,夜色下是那样的阴森,如果从西边远远的望去,你在夜色下看不到东边的村庄,同样在夜色从东边往西边看去,下你也看不到西边那些村庄的。赵威枋走到庄根上时候,他已经看不到那个南北的路上是否有人了,他只能默默的在庄子最后一家的光线范围内往正西方看一眼,那个丁字路口的正中心还是没有人的晃动,他知道,今天是见不到李灵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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