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萍萍看着赵凤儿指着的地方还是气势逼人的说着:“我没往恁家泼水,刚才还泼到过道子里面漰出来的水到你家墙上的。”
“漰出来的的水,你咋好意思说这话,漰出来的水有这么高,能漰这么多,都直往底下淌水?”赵凤儿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
“我哪知道咋漰这么多的。”柳萍萍说完心虚的弯腰拿起她的盆,从他们家排房上面顺着楼梯下去了。
赵凤儿看到柳萍萍弯腰那一刻还以为她要再泼一盆下来,结果看到柳萍萍没有再理自己的走了,她的气也消了些,这场争吵注定是没有什么结果的,即使争吵不休完毕,赵凤儿也知道今后这柳萍萍还会泼,只是可能会有所收敛。这天李新典回家后,他和了一盆带有麦秸的泥巴,端着在自家屋后修补那个被冲出来的的凹陷部位,中午的炊烟从各家烟囱里面冒出来,太阳刚好照着这个小小的过道,多年以后,当阿成读书时候学习那句“烂泥扶不上墙”时候,他总是想起来这个场景,父亲像是扎着马步一样,一铲子一铲子的从盆里挖出来泥巴使劲的呼到那个凹陷墙面部位,然后又用手沾点水给那泥巴铺匀抹平整,阿成会帮着父亲是不是的从院子里打些清水来让父亲用,那天泥土散发出来的气味和着空气中满溢的各家的中午的饭香,让阿成记忆尤新。李新典整理完那个凹陷的墙面,修补好没多久一般还是要进行修补,毕竟柳萍萍不会善罢甘休的,人性的恶是那样的体现在这个作为大嫂的柳萍萍身上了。
转年的又到了收麦子的季节,那时候李振方已经上了大班了,随着孩子的长大,好像是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会惹赵凤儿烦心,她有很多的委屈无处诉说,李新典好像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他是那样的在家人面前执拗,在外人面前老实,赵凤儿是那样的无奈,她无奈这一辈子什么时候李新典才会开窍,她不明白婚姻之于自己的是什么东西?她只觉得自己掉进了无尽的黑暗里面,她想了很多很多,可是却无法解决眼前的半点,这个丈夫完全是一个没办法劝的人,更劝不动的。在这一年收麦时候,忽然而来的一场大雨,把原本晾晒在麦场的一堆小麦淋了雨,这也许是积攒了很久的情绪的一下子的爆发,赵凤儿打不过人高马大的李新典,她把气全部撒在了放学回家的李振方身上,李振方只是想让赵凤儿给自己做饭吃,然而这天赵凤儿淋着雨跟李新典把那被雨淋的一堆小麦收拢了起来盖上了胶布,其实他们也知道,这样盖上胶布只会加快淋湿的小麦发芽,但是除了盖上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没有的。要是不盖上这些小麦,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倘若不停的话,小麦还是会发芽。赵凤儿只觉得窝囊,她感觉好像是被全村人看到了一样的窝囊,好像是整个村里人在嘲笑她的家里的麦子淋了雨发了芽。
看着赵凤儿打着李振方,李新典不敢说话,那天一直下着雨,天被云遮着,黑压压的一片,雨声或者李振方的哭声一起在小院里面蔓延,小小年纪的阿成也被这这一幕吓哭了,他不知道母亲为啥发那么大的火,他还小,他只是看着母亲拿着从脚上脱下来的鞋子朝李振方屁股上面一下、两下、三下呼去,赵凤儿每呼一巴掌都伴随着一声撕心的啼哭,哭花了眼的阿成看着那房沿上面飞下来的雨帘,他只觉得像是乌云要吞没自己,此时的李新典像是一个没有气的气球,呆呆的看着赵凤儿打着李振方,他不敢吼也不管拉更不敢管,是自己的疏忽让家里的粮食给泡了雨水,这天原本晒上新收的麦子之后,他没有看着,跑去给人家帮忙收小麦去了,赵凤儿看着天要下雨时候,想着跑去地里给他帮这个忙拢拢麦子的时候,却在地里没见到李新典,无奈之下,赵凤儿只得将阿成放到一边,让阿成自己打着伞,她一个人在那个若大的场面子里拢着小麦,等雨下来时候才看到李新典火急火燎的跑来,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小麦还是被淋了雨。
赵凤儿能不发火吗?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有脾气,这个丈夫让她的无奈加剧着,赵凤儿打着李振方,每听到一声孩子的嚎叫,她的心也如刀割一样一样的。李新典只有在赵凤儿发大火的时候才感觉自己好像是哪里做错了,平时他根本不会想到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错,对于他来说“错”这个概念都是那样的渺小而轻微,或者是没有这样的概念的。尽管赵凤儿发了火的时候李新典会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那件事情过后他又会像是忘记了一样还会犯同样的错误。他唯一又概念的东西是,无论这个媳妇怎么闹下去,他李新典都不会跟媳妇对着干,他深知娶个媳妇不容易,更何况还是换亲得来的媳妇,他很害怕这个媳妇有一天像村里那些其他家里跑了媳妇的一样的,再加上他那老实的性格,他只能选择默默的看着这个媳妇出完气平复下来,赵凤儿也会在气消了完以后该做饭就做饭的,她也逐渐明白这个丈夫是难以改变的了,只是那场淋了雨的麦收季节里,给阿成带来了不小的童年阴影。
这年的秋天时候,李新典的四弟突然从外地打工回来了,他回来以后就要求李新典这一家四口从李六岷的这个房子里面搬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柳萍萍有关系,据传是柳萍萍哄着这个李新轩给他说媒的,柳萍萍就是想要李新典去跟赵凤儿一家闹下去,好让这一家四口搬出去的住,这个四弟李新轩是个不折不扣的愣头青一样的人,只要能听进去谁的话之后就难以改变半点想法,他们李家人一大家子都称呼这个老四是“顺毛驴”,这倒不是说他像驴,而是说凡事都要“顺”着他的性格来,毛驴这种动物比较执拗,只有顺着这个驴的个性来,它才能听你的使唤,无疑这个老四李新轩也是这个个性的,慢慢的这一家子都私下里这样称呼他,他这一次从外地回来,早已看不惯赵凤儿一家的柳萍萍耍了一个小心眼,柳萍萍说给这个李新轩说媒自己娘家的一个表妹给他李新轩做媳妇,一次两次三次的说来说去,柳萍萍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样子慢慢的说进了这个李新轩心里去了,当李新轩以为大嫂说的是真的时候,她也就能够被柳萍萍给灌进去让这个李新典一家搬出去的想法了,就这样李新轩没有了自己的想法就照着做了。
其实当时村里很多人都当李新轩说的是大话罢了,没人相信他说出来的话的,毕竟他的性格在那里放着,再加上柳萍萍那个滴溜溜转着的眼睛,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给他新轩画大饼,只是外人也都知道,他李新轩想要做的事情一般人都无法改变的,这是人家的家事儿,外人也不便插嘴。
更何况他家老三李新典是一个老实的人,李新典不会去怀疑这四弟弟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当让他李新典一家搬家时候,李新典也就搬家了,本来住在这个地方一家子也跟大嫂柳萍萍就不对付,要不是赵凤儿还有些脾气敢跟柳萍萍掰扯两句,面对不公的时候还敢还还嘴,单纯的让这个李新典来对付柳萍萍,他是一个屁也不敢放的,现在对于李新典来讲,住在哪里都无所谓的,他是一个老实人,更是一个安分的人,他的个性里面除了小时候敢于闹着不上学以外,现在这个年纪的他,已经像是没了斗志一样的人。当老四李新轩说着让三哥李新典搬家的时候,赵凤儿是极不情愿的,搬来搬去的让赵凤儿早已厌烦了,家族里面的这几个人的纠缠不休,也让赵凤儿时刻都怀疑自己的人生没有了出头之日,她从外人嘴里听说了柳萍萍给李新轩说媒的事儿,她也明白这就是柳萍萍鼓动着李新轩干的事儿,但她却无可奈何,同样作为嫂子的赵凤儿,面子上还是要顾及一下的,毕竟是丈夫的四弟说要娶媳妇,要是赖着不搬走,传出去了让人笑话,好像是嫂子不为小叔子着想一样的自私自利,于情于理赵凤儿都得搬出去,哪怕今后李新轩娶不到媳妇,她们这一家在村里也不会让别人看不起,也不会让别人觉得这恃强凌弱,她赵凤儿知道这是柳萍萍通过李新轩设的圈套,他们一家也得去跳的。
搬到的新地方是李新轩的宅子上面,这上面有两间东屋,没有院子,只是临马路的南边给用砖头垒起来一堵墙,其他的东面和北面是一个水塘,西面是早年柳萍萍家里的自留地,也是用小砖给围起来有五十公分高。当李新轩催着李新典和赵凤儿把最后一个烧制的大红瓦缸搬上架子车后,李新轩锁上了那扇门。
后来李新轩没有得到承诺,柳萍萍没有给他说媒,自从李新典一家搬出去以后,柳萍萍再也没跟李新轩提起过半点关于给他说媒的事儿,这时候他李新轩去到柳萍萍家吃饭都是被白眼对待的,更不要说他还敢提起以前的那些柳萍萍给他的承诺了,柳萍萍不在给他一波嫌弃就已经是对他的仁慈了。虽然是迫于被这个四弟让自己搬出去住的,但赵凤儿没有跟他李新轩计较,李新轩那一段时间有时候也会去赵凤儿家里吃饭,赵凤儿都是多做两碗的饭量,她对这个没有什么心眼的小叔子已经仁至义尽了。此后又过去没多久,李新轩又一次背起行囊出去打工去了。
后来村里传出来了柳萍萍的风凉话,这话就传到了赵凤儿耳朵里面,柳萍萍给人炫耀着自己的厉害,她是这样说的:“我给俺家老四说,给他说个媳妇儿,他也不想想自己那鳖行,有谁看上他啊,我就是为了让他把老三家赶走的,在这跟我住着碍眼,他们一家子不配住那么好的三间瓦房。”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