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倪安看了看她脸上的神情,除了惊讶没什么异常,才回道:“月初的会议,刚好碰上他了。想办法跟他搭上了关系,然后约了顿饭。”
“约在他家里?不应该出去吃吗?”
“他的病。”
“什么病?”
“创伤后应激障碍。之前不知道具体情况,那天刚好碰上他病发作,才发现他现在听不得鸣笛声,只能在家呆着。”
“在家就听不见鸣笛声了吗?”话音刚落,楼下便传来一阵阵鸣笛声,惊得两人不约而同地往窗外望去。
等缓过来后倪安才解释道:“对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反正啊,他们家刚好在市一中旁边,刚好在小区正中心,刚好离路边远,刚好小区不让车进去也不让鸣笛。那地方完美得就像是专门为他设计的疗养院一般,但能说啥呢,如果是我的孩子生了这个病,就算是搬到深山老林里头,我也愿意。所以虽然反常,但情理之中。”
“那怎么吹了?”
“他爸好像不是很欢迎我。”一想到这个,倪安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为什么?”
“不知道。所以改约了下次,如果他能搞清楚为什么的话,那就还有下次。”
和茫然的倪安不同,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吃瓜的奇欢欢还是吃得津津有味:“还有下次?看来你们相处不错。”
倪安不置可否。
但比起分享这些内容,整个过程,她更加在意的是奇欢欢的反应。见她像自己一样,吃完后如同往常靠在沙发上,伸直了自己的双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满不在乎,事不关己。倪安见她那样,也就放松下来,再次倒在了沙发上。
倒是奇欢欢先点破了空气中的微妙:“想问就问,死盯着我但是只字不提,当我瞎吗你?”
话说得恶狠狠,但语气却是温柔又平和,让倪安心里更加不好意思了:“你还好吗?”
奇欢欢闭着眼,懒洋洋地回道:“这个问题,我们很久就已经沟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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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欢欢的原生家庭不太幸福,父母重男轻女,在有了第一胎儿子以后,想要第二个,然后就有了她姐,再然后就有了她。
或许是报应,但她不懂,报应为什么会落在她的身上。作为一个从来到世界上的那一刻起就不被至亲之人所爱的人,奇欢欢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在地狱里。因为在那个家里,女人不是人,而是奴隶,即便年幼如她,也不能避免。
所以当车祸发生的时候,她突然解脱了。和其他人不同,她一直觉得那场车祸是上帝的恩赐,是将她从地狱里解放的重生。但这些,她藏在心里很久,毕竟是非对错,对不同的人,就有着不一样的结果。总不能让沉浸在伤痛里的人知道,她很开心吧?这样的话,她跟恶魔有什么区别?
只是在刘家,和倪安他们朝夕相处,改变了许多。他们对她越好,她就越愧疚,她讨厌那样自私的自己,想逼着自己去恨那场车祸,恨殷晴,去对自己父母的离世学会惋惜……但怎么可能?
那噩梦一般的父母,只会让她在每次做出尝试后都恶心到躲在厕所里吐了又吐,直到吐不出来。她甚至想过逃跑,就当自己从未被收养。可是刘家,那么温暖,那么美好,她怎么舍得?
所以她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和自己反复无常的情绪做拉扯,像一条紧绷着的拔河绳一样,不知道哪一天会被哪一边扯走,又或者是在中间彻底断开,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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