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莱最终还是去了医院,没让任何人陪,自己挂号排队,让医生清理包扎了一下伤口,还打了破伤风。

回来就将结账单子放到了傅晓燕的桌上:“医药费赔我。”

傅晓燕怒了:“凭啥赔你?我不招惹你,你倒是找上茬来了?”

“你砸伤的,监控记录都有,人证也有,我没有要你赔精神损失费,留疤整容费,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

傅晓燕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你还想要精神损失费?这么点大的伤还要整?”

看着苏叶莱这一张令她危机顿生的脸,傅晓燕真是恨不得伤口在她的脸颊上,如今只是下巴包扎着,可却没丑多少。

“你不赔?那正好,我从来没有打过官司,正好拿你试试手。”

苏叶莱语气凉凉,神色淡淡,仿佛对她来说,打官司像是喝白开水,随随便便的事情。

“你有病啊!”傅晓燕有些心虚,她没有打过官司,也有些怕打官司,这个怕的程度仅次于去警局。

苏叶莱不管她怎么说,只是再次问了一句:“你不赔是吗?那只能通过法律了,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提前找你协商。”

“苏叶莱,你不觉得麻烦吗?”

也就没多少钱,有这个必要去法院吗?

麻烦?

苏叶莱冷漠的脸上有了一些兴味:“不麻烦,有趣。”

苏叶莱重生以来,完全失去了方向,她总觉得自己没有家,没有归属,不知道要干什么,只剩下活着。

可这样活着太过于无趣了。

找点事情做做倒也不错。

打官司麻烦?以前的她确实会如此认为的。

因此过去吃了亏,受了伤,她都是忍气吞声过来了,从来没有如此硬气的去找别人赔偿。

现在这么一试,还真别说,挺舒坦的。

原来,当你受到了伤害的时候,能够义正言辞让别人也付出一些代价,是能够抵消自己的不平和生气的。

这就是力守恒原理吗?

苏叶莱冷淡注视着傅晓燕咬唇急躁的模样,这般样子可真是,赏心悦目,也让她久等。

她就是喜欢看傅晓燕跳脚的样子。

秦砚北默默留意着。

苏叶莱变化真的很大,相比六年前,眼睛里已经少了烂漫的光泽。

昨天见她,就知道她过得并不好。

秦砚北忽然有些后悔,或许,那年他们出事后,就该去寻找这个女孩的。

“你自己考虑吧,等会下午出去办点事情,回来还不赔我医药费,那法院见喽!”

傅晓燕紧紧咬着唇,她不缺这点子钱,但是凭啥她出钱,她觉得很屈辱,但是对上法庭还是有些忌惮。

苏叶莱扬长而去,办公室里的人也都交流了一遍眼神。

苏叶莱什么情况,从早上开始就很不正常。

陈诗诗轻咳了一声:“苏叶莱,你今天真是帅爆了!”

“你指导的好。”苏叶莱对陈诗诗难得露出笑容。

“那倒是。”陈诗诗扬了扬头,无不自豪。

可不就是她日日熏陶教导,才让她忽然开了窍。

“你干啥去?”

“离婚。”

“牛的!”陈诗诗再次竖了拇指。

她的这个丈夫有跟没有差不多。

之前苏叶莱生病晕倒了,帮忙打电话通知她丈夫,那人居然说晚上还有饭局走不开,还说不用送医院,浪费钱,休息一下就好。

她都不能理解,这样的老公要了干嘛?

苏叶莱又不差的,人这么漂亮,笑起来甜甜的,声音也好听,这形象又不是找不到老公。

要她说啊,早就该离了。

现在也不晚!

想到了新同事今天这么帮苏叶莱,她自顾自点了点头。

嗯,帮苏叶莱考察一下下一个人选。

出了公司,苏叶莱才找到电话记录回拨了过去。

“你到哪里了?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去民政局干什么?你先回家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回家就算了,我发你一家咖啡馆,你想谈什么?直接过来。”

“我还要上班,要不等下班。”

“下班民政局还会等着你?”

“你别总是民政局,就一点小争执而已,用得着吗,我知道你有气,今天晚上我回家,我们好好挑谈。”

苏叶莱冷笑:“不劳烦你特意回一趟家了。”

丈夫知道在嘲讽他经常夜不归宿,他解释道:“我就是应酬多,回家就太晚了,所以借宿在同事家,你不要多想。”

“嗯,所以留宿女同事家。”

“我们一人一间房的,也没什么交流,其实我也不想住外面的,实在是回家路太远了,你不信我把同事电话给你,你问问?”

苏叶莱直接忽略了他鬼话连篇的借口,听他说让她问问?

就着他的话头接上:“行,那你把同事电话给我,我问问。”

电话那头一顿,显然没想到苏叶莱真的会要电话。

苏叶莱轻笑着,笑中无不讽刺:“怎么?觉得我会嫌麻烦?还是觉得我害羞抹不开面子?”

“没有,不是这意思,就是大家工作都忙,担心打扰到别人。”

“那你刚才还说不信可以联系来着,你的话可真是漏洞百出呢。”

“苏叶莱,我的解释你又不肯听,那我有什么办法。”

“那就离婚。”

“你真是够了!怎么张口闭口离婚,你拿的彩礼钱还没给呢,怎么能够离婚!除非你把钱拿回来。

“彩礼没有经过我,直接给到了我妈手里,所以你们可以找她去要,我没有意见。”

“那也是你妈,你们都是一家子,钱到了谁的手里不是都差不多,你去把钱要回来。”

他的话跟婆婆如出一辙,还真是他妈的好大儿。

苏叶莱着急离婚,不想因为这笔彩礼钱影响了离婚的速度。

她知道,钱进了妈妈手里多半是花完了,想要再拿回来是不可能的。

她攒了十万块钱,原本是用来买车子的,都已经付了定金,准备周末去提车的。

按照上一世的情形,下周就能中彩票,她无需担忧钱的问题。

苏叶莱现在还无法确定,将来会不会有什么变数,是不是真的会中彩票。

但是,哪怕不中彩票,她也要尽快结束掉这段婚姻。

其他的,可以从长计议。

如果说花6.6万元就能解决麻烦,苏叶莱是舍得的。

她可以先用自己的钱先把彩礼钱给填上。

速战速决。

“你过来,我把6.6万给你填了。”

“6.6万元放个贷款,两年还有不少利息呢,更何况是你想要就要,想还就还的?”

苏叶莱见他如此纠缠,便知道无法快速私聊了。

她也就懒得继续:“给你两个选择,你现在来民政局办离婚,可以直接拿走6.6万。如果你还想得到更多,那么跟我的律师去提意见吧。”

“我带来了一些嫁妆,婚后有给你家人发了红包,以及家庭生活开支,这些几乎都是我在置办。到时候我整理一下,让律师来联系你。”

“苏叶莱,你我真要如此绝情吗?我,我不能没有你。”

苏叶莱前世就已经看到了他的真面目,所以无比恶心他现在这般做态,只觉得无比恶心。

“看来得法院见了。”

法院流程就会很漫长,特别是离婚。

苏叶莱不确定要过多久才能拿到离婚证,也不了解6月7号的彩票是否会有他的份。如果他能平分,那么她宁可不要这彩票,宁可送给闺蜜,都不会让他拿到一分一毫!

不仅不会让他拿到钱,还要让他过得不得安宁。

重生后,她不再顾及别的的感受,彻底放飞天性。

可痛快舒畅之余,还是有无法化解的怨气,这股怨气是对这个丈夫。

只有见到他落难,她才算是真正的重生。

如果杀人不犯法,她肯定拎着刀手刃了,可是不行,她不会让自己涉险,起码不会为了这种男人而去坐牢。

所以,不能着急。

反正,她有时间。

以后没了加班,没了公司领导同事推过来的工作,没了婆婆那边频繁横生的事务,她清闲了很多。

恐怕,再过几天后,她还会没了工作。

不过她不怕,以她的职业能力,想要找个6000元的工作应该不难。

6000元足够了,苏叶莱对生活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她不爱逛街购物,不追求名牌奢侈品,社交活动也少,更没有费钱的爱好。

真论起来,最花钱的就是吃。

但她也不出入那些高档餐厅,只不过买些精致的点心,煮一壶香甜的果茶罢了。

一个人能吃多少?

6000元对她来说,已经能够过得很舒服了。

所以即便是没有中奖,苏叶莱也不怕被公司辞职。

不怕,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放飞自我。

对未来担心害怕、心中没有安全感、外界家庭的压力,这些都如蜘蛛吐出来的丝,将人困住,越挣扎缠绕的越紧,缠绕的越紧就越喘不过气来,就越没有空间思考,直到逐渐习惯了被束缚。

苏叶莱现在如蝶破茧,正在飞离这些。

她知道自己是幸运的,无比幸运。

有多少人就这么的死去,又能有多少能能得到重生的机会?

走错了路,哪怕再追悔莫及也只是空添烦愁,唯一的办法只有自己劝慰自己,人往前看,凡事看开点儿。

实际上能够真正看开的愁苦能有多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苏叶莱心中暗自决定,绝对不能辜负命运给予的馈赠。

她本可以做个咸鱼,吃吃喝喝,到处游玩,了此残生。

但总觉得,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有种隐隐的预感,她自己的人生路已经走向另一条。

那是一条新的路。

前路是凶是吉,是险是坦,都无从得知。

也无比困惑于一些:我是谁、我从哪里来之类的哲学性问题。

会有些儿迷茫。

但她一点不怕,像是游戏中的角色,等待着任务的出现。

总归,这一回,就算是壮烈的死,也不会再让自己落得个饮恨而终的结局。

挂掉电话之后,苏叶莱直接将丈夫的号码放进黑名单里,无意中看到一大片未接电话,是妈妈打来的,躺在黑名单里,猩红一片,极为扎眼。

苏叶莱第一回将妈妈的手机号码放入黑名单里,也是第一回不接她的电话,现在看着这十几个一连串的未接记录,她是急了。

晃神的功夫,手机频幕从记录栏忽然切换到了闪烁的名字。

陈诗诗的电话进来。

“苏叶莱,你妈妈在公司闹,说公司不交出女儿来,她就不走了,晚上睡在公司门口,让公司丢脸。”

苏叶莱一点都不意外,从拉她进黑名单开始,就等着暴风雨的来临。

如今能整这一出那可太正常了,这是她妈妈做惯了的。

撒泼打滚是她的长项,这项技能给她带来过不少的益处,所以这么二十年来,已经是磨练得如火纯青了。

凡事凡物都是相对的。

只要有一方通过耍无赖的方式得到了好处,那么总归得有人失去一些好处。

在家里,那个吃亏的人只有她,也只能有她。

为了亲情二字,也因为生养之恩,苏叶莱默默忍受,很少叫屈,更是少见有哭。

可现在,她不再吃亏了。

亲情已断,生养之恩已经在上一世完结。

上一世,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她的妈妈背弃了她,她的女儿已经死了,沉入湖底,永远长眠。

只是她不会去蓄意报复自己的妈妈,但也再不愿管他们了。

前世已埋,妈妈跟弟弟过得如何,是好是坏,她都不会管,就当陌路人,缠人的陌路人。

若是妈妈到了晚年,最多不过在法律范围内,给予最基本赡养费。

至于别的,休想再拿得分毫。

妈妈来公司闹,不就是逼迫她就范,让她乖乖答应要求。

越是这样,越是不让得逞。

苏叶莱垂着眼给妈妈发了短信:“你只管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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