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张鹏几乎带着哭腔喃喃自语着。回想李冰决绝到可怕的语气,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哪怕他心里已预计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但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根本都接受不了。
张鹏感到原本怦怦乱跳的心,此刻一下子被人剖去了半边,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一切的变化,来得这般仓促,让他都不知如何应付。他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的闸门,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溢出眼眶,划过滚烫的脸颊,流进下巴,打湿刚刚冒出头的胡渣,又滚落在地。他真的想大喊几声,将这几天淤积在心中的委屈和苦闷都喊出来,他想不管家里的任何事情,跑回学校和李冰说清楚,他相信李冰知道后会原谅他的。但理智让他忍住了一切。因为他知道,这份感情已经结束了。他一直小心翼翼去维持的差距,此刻已经无限地放大,如同刚才李冰可以坐着车子离开,而他,只能无助地站在原地。爱情已戛然而止,但心跳还在,人生也需要继续。继续勇敢地走下去。
那段带着泪和微笑,带着回忆的甜和迷茫的痛的初恋,那段缠绕在四年美好青春时光里的青涩的爱情,如同哗哗直流的水龙头中的水,一去再也难以复返。他也有过无数次忌惮过分手的场面:两人难以抵挡现实的无奈,紧紧相拥后互道珍重,故作坚强地潇洒而去。又或者横眉冷对相互指责后掩面而泣,却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草草收场。这是他的初恋,却这样儿戏般地说分手就将曾经的海誓山盟一把摔得烟消云散。
华灯初上,虽然村里没有大城市的车水马龙,但每一户家里都有一缕温暖的灯光照应着每一个归家的人。张鹏回望四周,这个他从小到大的村庄,这个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角角落落。此时,却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似乎眼前一切都和他隔着一层透明的膜。听不见,也看不真切。他有种感觉,自己的人生从这天开始真正变了,好像原先设定好的轨道突然间被调转了方向,驶入一片未知的迷雾。不知又过了多久,知道昏黄的灯光一盏盏地消失在黑暗中,张鹏才有些回过神来。只是此刻他的心情一如这被月光渲染的夜色,模模糊糊又恍恍惚惚。
“张鹏,不早了,你回家吧,你同学是开车过来的,带司机的,你不用担心。倒是你妈和你爸很担心你,还有你在你家里的朋友。”不知何时,村长来到张鹏的身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村长,不好意思,今天倒是麻烦你了。”张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刚才那个是你女朋友吧?”村长望了望村口的方向
张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分手了?”村长平静的说道。
张鹏依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鹏,你是我们村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是最聪明的,你阿公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阿公最清楚。阿公多嘴说一句,那个女朋友不适合你,现在分总比将来分要好。”村长叹了口气,说道。
张鹏被村长的这番话吸引住了,这一刻甚至有些忘记自己的悲伤和痛苦,抬头看着老村长,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村长淡淡一笑,爱怜地摸了摸张鹏的头,说道:“我不知道你和你小女朋友以前关系有多好,感情有多深。但就我刚才看到的,你们其实不合适。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其实你自己早就意识到了,但因为你是局中人,所以你迷失其中或者说你从心里不愿去承认。你看刚才,你小女朋友从进门到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和你母亲说过一句话,没有叫一声阿姨。无论你们有什么矛盾,对你父母的尊重,这是最起码得。阿公不知道她们家是做什么的,但能够通过县里,又让镇里的人开车到这里的,不会是一般人家。可能她看中了你,但她对于你身边的人,却不喜欢。她可以成为你张鹏的老婆,却不想成为你父母的儿媳妇。我们农村人要的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做不到。她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让她有了一种大城市的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而这种优越感,已经融进她的骨子里,只是她自己也没有察觉。你要明白,年轻人谈恋爱是一回事,结婚有事另一回事。你找女朋友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是你一个人的喜好。但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孩子,阿公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村长的一番话,听得张鹏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一个没有读过书的人,居然讲出这样的话,而剖析问题,又是如此的精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好奇地问道:“阿公,你怎么懂得这些?”
村长苦笑一声,道:“有些事情,你看多了,经历多了,就会明白的。”
张鹏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他静静地望着眼前的村长,觉得他似乎也有许多自己不了解的往事。也许这就是生活,每个人都有他的无可奈何,都有他的迫不得已。刹那间,张鹏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刚才的痛苦也消失了许多。
回到家,王心和张鹏母亲都担心地看着他,张鹏没有刚才的手足无措。平静地和王心聊了点别的事情,等到王心走后,就回到自己房里,躺在床上,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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