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白分不清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席上有一瞬间的静止。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立即有人会意,起身对她道:“哪有不先敬贵客的?这位晏小爷,才是今日的主角。”

燕小爷?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豪门望族燕家?

好粗的大腿!

要是撩上他,岂不比裴指挥使要有用得多?

慕念白不动声色往东边移,头上珠翠环佩叮当作响,将将盖过她唇间婉转之声,“燕小公爷,可愿吃奴家一杯酒?”

晏之初不自觉捏了捏指尖,这女人,现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见人半晌没有回应,慕念白又往他身侧靠了靠,“大人?”

这一声又是极尽婀娜。

晏之初恨不得将她当场拖出去,但他兀自忍了,终究还是接过她手中酒,一饮而尽。

席上霎时沸腾起来,陪坐的几位大人神情也放松了许多,只一瞬间,方才席间莫名的拘谨便消失殆尽。

几位贵宾不再听曲,人手一位清倌陪侍在侧,各自饮酒作乐。

慕念白毫不扭捏地替身侧之人斟酒,声音却是细若蚊蚋,“燕小公爷真是人中龙凤,奴家仰慕已久。”

一声声“燕小公爷”,叫得晏之初心头火气更盛了。

救命恩人都能认错,真是白眼狼!

晏之初忽然靠近她耳边,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就是这么奉旨修道的?”

慕念白吓出一身冷汗,露馅了?

不应该呀,露馅了也不可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啊。

她父亲不过是太仆寺一名主簿,小小的从八品官员,她就更是默默无闻。

“燕小公爷说笑了。”她只好装作听不懂他的话。

他还真没有说笑。

三年前,太仆寺有一名主簿,一连上了十多道奏疏给皇上,说自己的女儿得了个一见男人就会晕倒的怪病,注定此生与俗世情爱无缘。

他不忍心女儿受人冷语,特恳请皇上为她赐道圣旨,准许她在家修道。

“奉旨修道”就是这么来的。

奉旨修道,便可顺理成章不受世俗男婚女嫁的约束。

此事旁人不知,晏之初却很清楚。

当初要不是一时好奇心作祟,他也不会想要翻墙去看道姑……

身旁凑过来一具娇软身躯,将晏之初的思绪拉回,他实在很难将记忆中的形象与眼前人重合。

昔日她白衣蹁跹,连皇上都称赞她的名字像个修行之人。

可眼下她酥胸乍泄,哪里有半分修行之人的样子!

体内有莫名的燥热在翻腾,晏之初深吸一口气,接二连三地举杯独酌。

慕念白作为陪客的清倌,自然也跟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席上宾客虽在各自宴饮,视线却总往他们这边瞟。

原以为这位晏小爷天之骄子,冷面冰霜,没想到还是和大多数男人一样,喜欢这一款。

娇、软、媚。

传闻他不近女色,不赴酒局。

不过照今夜这个局势来看,传闻与事实出入甚大呐。

晏之初厌烦这样的应酬,欲起身告辞。

另外五位大人见状也赶忙站起身,不等晏小殿下说话,就有人先道:“三楼西侧为您单独留了雅间,还请移步歇息。”

晏之初略微点头,将身后之人拽了出去。

慕念白手腕吃痛,却只顾着提起裙摆,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

他一路将人拖进房间,极迅捷地关了门。

慕念白被抵在门上的时候,还闹不明白,为什么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这么恶狠狠。

难道是因为她没有先敬他的酒?

嗐,多小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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